“-保证一辈子不对任何人说出真相,尤其是风邑?”
她又点点头,头愈垂愈低。
“-发誓。”敏华还是不放心。
幸福缓缓举起左手,哽咽的说:
“我发誓不再和乔风邑来往,也绝不会把乔董事长为我做的一切泄露出去,如果违背誓言,我愿意出门被车撞死”
“不行,说-如果违背誓言,全村的人会得癌症死光光,快说!”敏华逼她发重誓。
幸福掩住嘴猛摇头,但在敏华的逼视下,她还是说了:
“如果我违背誓言,全村的人都会得癌症死光光。”
“很好。”敏华满意的笑了。“幸福,-放心,我一定信守承诺,让整村的人在一个月之内搬家。另外,我会再给-一笔钱,扣除房租还有剩下,-可以拿去家用或读书什么的。”
“谢谢。”她低声道谢。
“这件事我会交给一位许经理负责,以后就由他直接和-联络。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样够清楚了吗?”
随着幸福认命的点头,一切便成了定局。
就这样,幸福在八年前失去了乔风邑,而乔敏华则得回了她的宝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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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总算大白。
听完乔敏华叙述的真相,风邑毫不迟疑的便往外跑。
他一心想要见到幸福。
当他在大楼外面停好车,意外的竟看到守候的大批媒体记者。
他没时间和这些人周旋,于是他拨了手机。“阿志,我在大楼外面,告诉我怎样才能毫发无伤的通过火线?”
“难哪,谁叫你们当街演出热吻。真是的,苻苹家就在旁边也没多远,憋一下不行吗?”
“少废话,快说!”他低着头吼叫,担心被记者看到,难以脱身。
“说你猴急还不承认。”阿志不放弃亏他。“听好啦,右转到东信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我会在入口处等你。”
他照做。阿志果然已经等在那里,原来这两栋建筑物的地下室是相通的。
阿志引他进去排练的场地,她正和其他模特儿一起练习,一遍又一遍。
怀着连他自己都无法厘清的复杂情绪,他远远的看着她——这个与他短暂相处、却和他的人生纠结了八年之久的女子。
他很想对她生气,但他就是没办法。
她居然为了钱背弃他,害他度过了漫长的寂寥岁月。
但是只要想到当年她所背负的生活重担和毒誓压力,再想到这八年来她的孤军奋斗与力争上游,他便狠不下心来对她生气。
“续集筹备好了吗,风邑老弟?”
柳鹃看到了他,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他知道她指的是他和幸福的感情发展,于是他说:
“续集昨晚就开演了,挺轰动的。我已经照-的话,预约了一个浪漫唯美的结局。”
“哦?那我可要拭目以待喽!”她先是笑,然后蹙起了眉。“有把握吗?我看她对上报的事十分懊恼。”
“我倒很感谢那狗仔,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把刚获悉的真相告诉了她。
“真蠢哪,我早该想到是我母亲,她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说时间是感情的试金石,那么分离未必是坏事,而且那时候你们都太年轻,情路迢迢多险阻。”柳鹃语重心长的说:“风邑,别怪你母亲,她太爱你了。”
“柳姐,-真该改行当心理咨询师,-说的话总是具有醍醐灌顶的效果,每每让我受益良多。”
她听了之后笑得好俏皮。
“那也得够聪明才能领悟啊,何况说比做容易。”
然后她站了起来。
“排练结束了,我得过去收尾。如果需要独处的话,我的办公室就存隔壁,欢迎使用。”
他谢过她,也跟着站起来,慢慢的踱了过去。
“苻苹,-的部分ok了,去忙吧。”
他听到柳鹃这样说,并且朝他的方向挥了下手。
苻苹转头看到他,脸瞬间红透了。
什么意思嘛!他在这种时机出现,分明是存心昭告天下,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他走近搭上她的肩,凑在她耳边说:
“走吧,咱们开房间去。”
“什么?”
她被他拉着走,心里七上八下,以为他是说真的。
直到进了柳鹃的办公室,她才松了一口气。但当他将锁落上时,她又紧张了起来——
“干嘛锁门?这里是柳姐专用的。”
“开房间哪有不锁门的呢?”他存心逗弄。“还是-比较喜欢敞开门?”
“你别死不正经!”
她不理会他,径自往办公室里的沙发走过去。排练了一整个上午,她的腿都快断了。
谁知才走没两步,就被他拉住手臂顺势向后一带,整个人落入他怀抱中。
她挣扎,却被他揽得紧紧的,她大声抗议:
“乔风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让过往一幕一幕投影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起初识时,他的稚拙与她的愤世;及至相熟之后,他的牵挂与她的情意。
他还想起了那一夜,她引导他、强迫他,他们生涩笨拙的探索着彼此,在慌乱中经历了他们的人生初体验
现在,他也想如法炮制。
于是他倾身吻她,身体贴近与她密合,感觉到她些微的抗拒,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强迫她回应。
他的吻热情、他的呼吸醉人、他的心跳声有如天籁没有选择余地的,她回应了。
他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热切的需索她更加成熟的曲线,他想要把这八年当中所失去的统统要回来。
他体内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他快要把持不住了。趁着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将她放开。
他无比留恋的轻抚她湿润的唇,半感慨半试探的问:
“幸福,当年若非那场火灾,-会让我拥有-吗?”
兀自沉醉的她陡地一僵,随即用力的推开他说:“别跟我提火灾的事,不要忘了你保证过的。”
“那当然。”他微微一笑。“不过我必须让-知道,毒誓已经破解,-再也没有必要提心吊胆了。”
“什么意思?”她没听懂他的话。
“我是说,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似乎是要以牙还牙,让她也尝尝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的滋味,他就是不肯直截了当的说。
她开始心慌起来!他所指的毒誓还有真相,难不成会是
“乔风邑,你干脆一点行不行”她发火了。
于是,他敛起笑脸,逐字逐句的说出他刚刚才得知的真相——
“八年前的那场火灾,纵火犯是-,帮凶是许经理,而幕后指使者是我妈。”
她的双眼愈睁愈大,脸色刷地一下变成死白。
然后,她倏地转过身背对他,全身发抖。“难道是你对我催眠吗?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
“放轻松,幸福。”他从后头握住她的肩膀。“是我妈,她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
“你妈?”
“嗯,早上她看到报纸,知道我们又在一起,然后就全招了。”
乔董事长?
到头来,竟然是那位为了防止她泄露约定而逼她发毒誓的乔大董事长自己说出真相?
因为那个毒誓,她一个人独守着秘密,不管对谁都没敢透露半句,一般人绝对无法想象这八年来她所承受的煎熬。
那煎熬,几乎把她给逼疯了。
但她不能疯,所以她选择遗忘,虽然并不容易。
还好忙碌的生活步调让她没有时间回忆,慢慢地,不堪的往事就被封存起来,并且重重上了锁。
如今,锁开了,封存的往事倾泄而出
她记起八年前,当她和乔董事长达成协议之后,事情就在暗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许经理被委予重任帮村子搬家,一开始,他就好意提醒她:
“董事长交代,这段时问-绝对不可以露出半点破绽,否则她便要取消约定。”
她当然明白,如果她不小心露出破绽引起风邑猜疑,计画就会泡汤,而且她还会害全村的人死光光。
于是她硬是强忍,不在他面前显露半点异样的情绪。
当房子找得差不多时,许经理与她讨论搬家的细节——
“董事长交代,迁移必须不着痕迹,所以我打算分批搬家,而且是利用凌晨进行,希望-约束所有的人不要声张。”
她懂得“不着痕迹”的用意。乔敏华是不要留下任何线索让风邑有迹可寻。
还好村子里的老人们本来就和外界少有往来,再加上她编了个谎言,说是政府基于体恤他们,破例为他们解决搬迁的问题。
忠党爱国的老人们一听,不约而同的闭紧嘴巴,连送信的邮差都没敢提。他们担心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抗议政府不公,让政府难做人。
村子里的人家一户一户陆续搬了,纵使舍不得老地方,却也因为即将住进有抽水马桶的钢筋水泥屋而雀跃不已。
士官长和幸福这一家被安排在最后,等他们一迁出,理教新村便从此沦为空城。
搬家的日子愈近,她就愈心慌,她知道就要永远和风邑分开了。
她不知道风邑会怎么想,她却是打从心里瞧不起自己;她利用了他、背叛了他、辜负了他。
她安慰自己,他所受到的伤害只是暂时的,五彩缤纷的崭新世界将使他无暇回顾,很快的,他便会忘却一切,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相反的,她将终其一生紧守着回忆,让回忆里的他陪着自己奋斗。
她感激他让她得到了原本不配拥有的东西,而贫乏的她却无以为报,她不知道除了自己她还有什么。
搬家的前几天,许经理告知她:
“-是搬迁的最后一户,在那之后村子将被净空。董事长交代,净空的动作务求彻底确实,所以-搬家的那晚我会在每个角落放置易燃物品,请-离开之前放把火把村子给烧了。”
好个彻底净空。
当风邑发现村子被烧得面目全非、所有的人一夕之间统统不见了,他便不得不死心。
乔敏华就是要他死心,然后任凭她摆布。
搬家前夕,她决定拿自己来补偿他,那是她仅有的。
最后一夜,当她把自己献给他之后,便催着他离开。看到他频频回头对她挥手,她的心有如刀割。
偷偷跟在他的后面、确定他离去之后,她飞快的跑了一遍村子,在每间房子里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她将打火机丢入火焰中,开始狂奔。
到了马路的另一头,她回转过身。
只见整个村子已成一座不断冒出热焰的火炉,天空被染成红色,黑夜竟像是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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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事着实令人难堪,但面对她曾经利用过、背叛过的男人,她更是无地自容。
虽说是她对不起他,活该被奚落嘲弄,但她还是怕被他瞧不起。万一他用充满鄙夷轻蔑的眼光看她,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她都会活不下去的。
久久之后,苻苹做好了心理准备,缓缓的转过身。
她故意装出一脸的淡漠。
“你知道了还来找我,是打算消遣我是个爱钱的女人吗?”
“我不”
他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他原以为她会开心的抱着他又笑又叫的。陈年的禁锢得以解脱是多么可喜可贺啊。
“当年我为了钱背叛你。”
“我了解-当时的处境,-别无选择。”他安慰她。
她偏过头,怕看见他的表情!
“其实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是那时候我仍然拒绝你妈的金钱诱惑,因为我舍不得你。”
她还是不看他,只是单调的述说着事实——
“见过你妈的隔天,市政府来了公文,限我们一个月之内搬家,否则就要强制驱离。在那以前也曾来过几次公文,可是村长说这一次是最后通牒,市政府已经计画好要在那里盖一批国宅,连开工的日期都订好了。”
她不理会眼里的刺痛,继续说了下去:
“整个眷村立刻陷入愁云惨雾当中,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然后我就想到你妈,她是我唯一认得的有钱人。我挣扎了两天,最后决定向她求助,那表示我必须用你当作交换。”
尽管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仍然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风邑,你说对了,我当时的确别无选择。我告诉自己分了也好,至少我还可以藉这个机会捞一票,反正我们根本不适合。”
她抬高下巴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
“你妈说得没错,你有远大光明的前途,只有名门淑女才配得上你,我算哪根葱”
说到这里,她的伪装瞬间瓦解,脸部开始扭曲变形。
她配不上他,她老早就知道。
她还记得,当她第一眼看到他家的时候,那种全身冰冷、继而陷入绝望的感觉。
那是一栋围墙高得连她跳起来都看不到里面的建筑物,光是大门的宽度就有她身长的两倍。
而门里面的景致则是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得到的——御花园般的小桥流水、宫廷似的豪华宅第。
他是这栋豪华宅第的主人,而她却是个连钢筋水泥屋都住不起的槟榔妹啊泪水扑簌簌掉了下来,最后她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紧紧抱住她,让她伏在他肩头哭个痛快。
郁积了八年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此刻终于得以彻底宣泄,只是可怜了他的名牌衬衫,前襟给沾湿了好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