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九娘比起来,十五郎却显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大气。司马晴还听见他安慰九娘:“此事已经不由我们做主,阿娘且放宽心,总不能为着担心将来的忧虑,就不顾眼前的日子了吧?”总算减少了些许九娘的焦虑。
他自己或是跟徐士良玩耍,或是按部就班的看书习字,一切一如往常。
九娘自从身体好了些许,在谢家的时候就给十五郎开了蒙,这边陈公子虽然没有再出现过,但给幼童读书习字的东西却都是齐全的,纸笔都是上等,这在徐家村可是罕见的好条件了。
十五郎不需要九娘的督促,每日定时写上二十页大字,背上五页书,偶尔九娘还会教他两句诗词。
哪怕十五郎发现自己的功课少了几页,下仆们也不说去了哪里,他也能做到不动声色,甚至都没有去告诉九娘,免得叫她担忧,想得太多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除了那位暗中考校十五郎的“主公”,这座宅子里,对十五郎的成长还有变化都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弗洛里安他们了,毕竟宅子里所有暗通消息的下人,只要弗洛里安愿意,都能清楚的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算一时错过了,弗洛里安还能用光脑回放一下当时的监控波纹,虽然司马晴只能听见一片杂音,弗洛里安却总能从中听出他想要的讯息……
变态得让人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人类。
好在等到十五郎的功课连续消失的第三天,几乎叫人错觉看不见尽头的等待,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从外面买菜回来的仆人们,神神秘秘的传播着街上听来的最新消息:“据说宫里的那位,这些天总是梦见元配皇后娘娘,要请清一山上的国师大人去宫里做个法事。”
说起元配皇后,这些只能说是普通平民的仆人们,脸上也会露出些许慨叹、惋惜,还有互相心知肚明的神秘之色。
那位娘娘还有她生下的先太子殿下,原本是大炎朝一人之下的两人。元配皇后娘娘跟当今天子本是年少夫妻,当今天子之所以能够从如今的那些王爷之中脱颖而出,跟皇后娘娘在当年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面前的得宠,还有出色的后宅外交似乎都脱不开关系。
当年两人情深意笃时,在城外建了处晓园,互相写诗唱和,类似的故事,到现在还在京城周围流传呢,却是在六年之前,突然把这些故事中的名字,换做了普普通通的代称,大家就算还说起这些,也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就是在六年前,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皇后跟她所出的独子一起暴毙了。
皇家的官方说法,虽然说太子是得了急症去的,皇后是因为伤心过度,但是这些皇城脚下的人,大多数人还是长了眼睛的,哪个心里头没点猜测呢?
就算皇帝坚定不移的拒绝了各式叫他再立后的上书,至今还维持着初一十五去长秋宫住上一夜的规律,但当年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的那一代人,哪个心里不觉得那几年没人翻新的晓园如同这故事一般,渐渐变得破败。
如今听得这样一条小道消息,大家总有种用细线悬在半空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的感觉,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皇帝要国师来皇宫中做法事,则是这些在厨房工作的仆妇们更加关心的第二件事。
国师,是京城居民们口口相传中的一个传奇,据说相貌也是惊人的美貌,比起司马晴,更多出了两分不属于人间的仙气,不愧是在清一山上清修的大能,就是不一样。
国师这一脉据说是真有些道行的流派,就算是皇帝的要求,他们也能够以国师需要沐浴斋戒,专心为皇帝祈福为由,把迫切的做法事的需求,安排到三天以后。
有这个消息在,厨房里最斤斤计较的嬷嬷也松开了眉眼,娇笑着道:“那三日后一定要去街上看一眼了。”她眉头微微一蹙:“等会儿你们再去街上买点模样漂亮的果子来,这接下去几日,肯定要涨价了。”
其他几个仆妇调笑着拍了她一下,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了一起。
在几乎可以日日得见的司马晴的对比下,还对那样一个美男子抱有如此真心的憧憬,便是司马晴也对那位国师有了些好奇了,难道他也是自己的同门吗?若都是走的神修一道,他是不是应该躲着对方才好?
毕竟这些民众,全都是他们应当争取的信仰之力的来源啊。
司马晴并没有过多的为难自己,他们今天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会从这张平日里只有买菜的仆妇才会出入的后门偷偷离开,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最新的消息。
这也是他们答应十五郎的一个小小的奖励。如果没有人指点的话,十五郎的表现绝不会有现在这样好,他并不是缺少面对大事的素质,而是九娘的格局有限,自然也没办法教导十五郎这方面的内容,他从未学习过,单凭本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过背后之人的考虑。
而弗洛里安等不下去了,趁着没有人注意,指点了他一下。司马晴完整的围观了那场前后不超过半个时辰的简略的课程,作为弗洛里安和十五郎中间的翻译器。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弗洛里安,司马晴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十五郎可能面对的一些考验,如何应对才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分数,弗洛里安就像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似的,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