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青才说完这句话,便见落衡对他的好感度又跌了5个点,连20都保不住了。这只兔子精当真是正直得很啊!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看着对方气急转过去的背景,宜青懊恼不已,只能想法子补救。
“落……你别气,我同你说笑呢。”宜青想上前,又怕对方因为他的接近更加气闷。
落衡没搭理他,径自走到了灶台边。
按着原主穷困潦倒的设定,此时还没秋收,家中攒下的、上一年的粮食早就见了底,米缸中也不可能还有余粮了。家中一连小半个月都没生过火,干柴倒还是扎着几捆,灶台却已积了一层薄灰。
落衡皱着秀气的眉头,伸指在米缸上轻轻一敲,随后拿起倒扣在米缸盖板上的粗碗,挽了袖子伸进缸中。当他将粗碗取出时,碗中装满了白花花的米粒。
宜青道歉对方也不接受,无奈只好迂回着来。他装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小步小步走上前,朝米缸里看了一眼,惊讶道:“这、这是一一”
“小法术。”
他震惊的模样讨好了落衡。毕竟在普罗山上,他的法术算不得好,少有妖怪会夸赞的,看到凡人那么吃惊,多少有些得意。落衡又不能将这点得意劲儿全都带了出来,只抬了抬下巴,将装满了米粒的碗放在灶台上。
宜青看着他那副骄矜的模样,不由笑了笑。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好像已经听见了兔子精的心声:厉害吧~快夸我~如果兔子精此时保持着原形,那短短的、毛茸茸的尾巴,也许也摇了起来了吧。
“好生厉害!”宜青见此法有效,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愧是山中的神仙。”落衡没直说他是兔子精,直说是住在山中、有些法术,宜青顺理成章地将对方说成了神仙。
没想到落衡正经地反驳道:“神位、仙位都是要道法高深、且积了功德才能升的。”
说完又施了个清尘的法术,将那灶台上的积灰都除去了。
“我向你报恩,也是要积功德的。”落衡还没学会凡间那些阴谋算计,否则此时绝对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这无异于授人以柄,要是遇上心肠歹毒的,少不了要被欺瞒利用,“有恩不报会积下业障,以后便难位列仙班了。”
宜青听着心中一咯噔,这只兔子精居然想成仙么?
“所以不能以身相许,也应当好好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落衡接着道,“公子如今的境况,我用些窥心术,约莫也能猜到三两分了。公子的双亲亡故,又遇上歹毒的伯父婶婶,日子过得很苦。我若是用些法术,即便能让公子一时间衣食无忧,到底也不是长远的法子。”
宜青还在想着那成仙的事,忧虑重重地点了点头。
落衡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之间满是忧愁,心中不知怎的便是一软。他原先已想好了个报恩的法子,可以很快了却这段因果,然而咽了下去改口道:“我……也还没想出个能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打紧。”
宜青心道,想不出才好呢,不然这只想要成仙的兔子报完了恩,岂不是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他不等兔子精改口,立刻弯腰抱起那一捆干柴,在灶台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道:“不能总劳烦你,添柴生火的事让我来罢。”
兔子精不喜欢嬉皮笑脸、不守礼法的人,他猜测对方总应当喜欢勤奋踏实的老实人,于是拎起靠在墙边的斧头,将那并不粗壮的干柴一根根劈作两半,投进了炉灶里。
宜青趁着擦汗的工夫,抬眼偷偷看向兔子精,对方的嘴角果然微微上翘。
屋中的米缸在兔子精略施法术之前已经见底,但水缸中还存着半缸水,是原主每日前往溪边挑来的。落衡舀了两大勺,与米和在一块儿放在粗瓷锅中,端上了灶台。
宜青还在寻着打火石,落衡伸指在干柴上方一点,便燃起了一簇火苗。
炉灶内被亮堂堂的火光照亮,屋顶上很快也冒出了炊烟。锅盖被水汽顶起,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与炉灶内干柴的毕剥声一道将这间许久没了人气的草屋衬得分外有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