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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看了这么长时间,还要假装完全没发现,这真是个技术活儿。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一时心动纵使美好,却是危险的诱惑。一无所有的岁月里尽可以大胆去试,可当一个人倦了,累了,曾被人辜负也曾辜负过别人,往往就会更加谨慎。
或许常铮不介意先付出,但陶然明白自己心里还有计较,这不是个足够好的开端。因为爱,应当不问代价。
过往的遗憾与失望,疲惫与彷徨,让陶然这一次,只想要最好的。如果常铮真的是他的命运,那他也值得最好的。
如果时机不到,他宁愿等。
白天各忙各的,真忙起来了人们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衣冠楚楚,行色匆匆。等天黑了,渐渐地夜深了,公司里就能看出人和人性格的不同来。有人喜欢下班就走,找个咖啡馆坐到关门,再回家去继续做事;有人习惯公事不带出办公楼,要熬到多晚都在工位上耗着,回家决不带笔记本。
陶然向来不喜欢没完没了坐着不动,平时最多待到七八点就回家去接着加班。虽然活儿还是一样要做,至少累了可以站起来做几组俯卧撑,或者用用健腹轮和划船机,有时候脑力劳动的疲惫还真是体力劳动能缓解的。
快下班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了半天,陶然赶紧回自己座位上老实待着。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连皮厚如城墙的白漫漫都不敢凑过来东问西问。在难得的专注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就有了凉意。陶然恍然发觉时候不早了,抬眼望去,已是万家灯火。
常铮为了躲想找他的人,早就占了个会议室把门一关,在里面不知忙些什么。临进去前,他路过陶然座位时丢下了一句“一会儿等我找你”、也不知道是忙忘了,还是真就忙到这时候没停过,陶然准备走之前,只好去敲了小会议室的门。
“是,我明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需要一边合作一边磨合。但是现在你们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我们项目团队的正常工作负荷……”
常铮还在电话上,开了条门缝看到陶然的脸,就边说边拉开门示意他先进。
“要求不能降低,我完全同意,但这个要求的时限必须要符合我们的工作实际。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我们陶经理和杨经理已经全部工作时间都在这个项目上了。”
陶然自己电脑早就关了拎在手里,没法争分夺秒干活,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看手机,刷刷各种今日推送。
“如果还要加快进度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增加人手了。我们明天可以再约个会讨论一下报价,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毕竟合同都签完了,再改费用方面的条款确实挺麻烦。”
听他连改报价的狠话都放出来了,陶然不禁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客户还真是难缠。中小企业头一回用咨询公司,总觉得对方收完钱最后就出一套ppt,干的全是空手套白狼的便宜买卖,所以合作的过程中各种天马行空,想什么来什么,恨不得把项目上的人都用到十成十才心理平衡。
常铮这一两年的目标都是在合伙人阶层站稳脚跟,护短的职责就显得尤为重要。这电话打得也算情理之中,陶然漫不经心地听他说完,挂掉以后还让他一个人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
“做到这一步你也仁至义尽了,他们要是不打算讲理了,你威胁涨价也未必管用。不就是忙么,也不是没忙过,我一时半会儿还累不死。”
常铮一下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歉意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本来想早点找你的,事情确实有点多,就耽搁了。”
工作关系实在太近,彼此电脑里开着什么文件都心知肚明,相互经过手,陶然没说话,只扔给他一个“有什么赶快说”的眼神。
最得力的下属给惯成了这个样子,常铮觉得好一阵无语。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转身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在内袋里摸出两张票来,自己往桌沿上一坐,伸手递给陶然:“有空吗?”
陶然接过来,一眼就看清了票面上印的面具男撑船图:“你觉得我会没看过这个?”
常铮盯着他的笑容,确定里面没什么自己不愿看到的内涵之后才说:“我只是赌这一次,你还没约人陪你去看。”
“话说……”陶然懒洋洋地站起来,慢吞吞地解开领带,把衬衫的袖口和领口松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音乐剧?我记得我没说过。”
“嗯,但你在我车上放过你手机里的歌。”
“你倒是好记性。”
常铮没再陪他漫无目的地斗嘴,只用眼神在他手里的票上一晃,催他给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