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略一颔首,这话倒也在理:“你就直说吧,到底要额娘做什么?”
“就想让额娘招她到翊坤宫来,儿子顺便瞧上一眼,看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这不成!
“你就不怕传出难听的话?给她赖上又当如何?”
胤禟笑道:“额娘您是操心太多,孤男寡女相见铁定有理说不清,可这回有您镇着,儿子也不会独身一人过来,不过是来翊坤宫请安偶遇额娘召见秀女,碰巧罢了。”
皇贵妃最爽利一个人,最不擅长拒绝这个儿子,她当即应道:“那成,过几日使人给你递话去,你踩着时辰过来,来了收敛着点,哪怕真是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也别当场给闹出事来,本宫再怎么闲得发慌也不乐意为这种事替你善后。”
胤禟全都答应,又是一番奉承话,逗得皇贵妃喜笑颜开。母子二人说得高兴,看时辰差不多了,皇贵妃才轰他出宫去,胤禟出去就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转身就约上老十,说过几日带他去看秀女。
老十中意其其格,也没有急着想要侧福晋,但还是很喜欢胤禟的提议,觉得这个活动很好,他答应得非常爽快。可怜皇贵妃以为儿子是要带儿媳过来,笃定想不出他压根没打算让宝珠同那位玉姝格格见面。
待秀女们学了几日规矩,陆续也有妃嫔召她们到近前相看,这时,皇贵妃使贴身宫女走了一趟,让她请兵部尚书马齐嫡女过翊坤宫一见。
富察玉姝的确很厌恶宝珠这个堂姐,也是因为宝珠身为九福晋名声响亮,这才没让她被人害了去。事实上,众秀女心里门清,皇贵妃最中意九福晋这个儿媳,让富察玉姝走这趟明显是帮着给她抬身份,只要是皇贵妃亲口赞过,要许谁不容易?还愁找不到上好的婆家?
故而此时此刻,压根没人想到是胤禟在背后横插一杠,宝珠从头到尾没同婆母提过这茬。
众秀女穿着都要照规矩来,并非全凭自个儿喜好,玉姝为讨皇贵妃欢心,在妆容以及首饰上下了些功夫。都知道皇贵妃长得艳,穿上朝服贵气无匹,也听说九福晋是爽利性子,有一说一,故而与皇贵妃格外投缘……在玉姝遥远的记忆中,堂姐的确是不顾别人感受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拿的人,有无数次哥哥们从街面上淘回奇巧物件,她看着眼热,堂姐从没说要分给她。照她的记忆,传言绝非空穴来风,她就照着明艳大气的妆容画,收拾好赶紧跟着皇贵妃的贴身宫女往翊坤宫去。
能得皇贵妃倚重,那宫女是极有眼色的,她一眼就瞧出这位玉姝格格的想法,面上端着笑意,心里耐不住冷嗤一声。
盖因选秀是在热天,秀女统一着水绿、藕粉等色,没得身穿大红大绿给人添堵的,这些个颜色的旗装瞧着素雅,也不用配太多首饰,银钗银步摇就很好,妆容自然也是清丽些才中看。
玉姝格格这一身,讨好的意味过重,瞧着真有些丢分。
说起来,富察家满门武将,娶的福晋大多也是能骑马开弓的,穿着打扮上总不如诗书传家的心巧,纵使如此,她们出门赴宴哪怕不拔头筹,也让人挑不出错,出这种洋相的当真不多,不明白这位格格是咋想的。
如今哪怕暑气不太重,走在外面也热,她就不怕这一路流下香汗把脸上的水粉晕开,这种天候,打扮得太艳瞧着心里就热,还不如素着一张脸过来,哪怕不像九福晋倾城无双色,她在这届秀女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
那宫女在前头领路,走得端端正正,其实胡思乱想了一路。
玉姝压根没料到自个儿把事情搞砸了,她心里充满了希望,觉得最重要就是这一买卖,要是能讨皇贵妃欢心,再加上她堂姐是九福晋,阿玛是兵部尚书,嫁得笃定不会差,往后再努力一些,总能将富察宝珠给比下去。
她从十年前就想方方面面全盖过长房堂姐,就想兄弟们都喜欢她,叔伯婶子都对她好,妾生女又如何?族谱说她是嫡出,她就不比任何人差。
她早年就有不少盘算,因为年岁太轻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那会儿天天听人说教,话里话外维护长房的,从来都说她不对,她心思不正,她想法扭曲……那之后玉姝收敛了很多,不过再也没什么靠近宝珠的机会,她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宝珠的阴影之下,尤其三年前宝珠大选,被点做皇子福晋,风光大嫁,可让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盼自个儿赶紧到年纪,她要搏出更风光的前程来,彻底打压下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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