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竚皱了皱眉,真正的西戎王?
萧靖隐约间似乎猜到了一些,想要继续询问,萧竛却像是故意一般,闭了眼对他们不理不睬。他叹了口气:“你真不打算投降?”
萧竛睁开眼冷笑,别过脸去,面色苍白:“本王寡不敌众,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你要杀便杀!”
原先大好的日头忽然被乌云遮掩,天气阴沉下来,狂风骤起,似乎又要落雪了。
萧靖垂头看着被风掀起的衣摆,恍惚间想起许多过往,他们彼此经历相似,受到讥讽和不待见的自然不止萧竛一人。只是心境不同罢了。他将边疆看成施展抱负的天地,萧竛却将西南看成囚禁的牢笼;他愿看到未来,萧竛却执着于过去。
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萧靖低头看着他那张白面书生一般的脸,微微叹息:“兄弟一场,本王给你一个皇族和军人该有的骄傲,免你将来押解入京,多受折磨。”
萧竛愕然转头看他,眼前却只是白光一闪,冰凉的剑尖已经穿透了心脏。
他茫然地睁大双眼,细细簌簌的雪花飞舞下来,落入他的眼里,陡然间盖住了一切光亮,天空黑暗下来,周遭声音幻灭,一切都归于沉寂……对面山坡的东德卓依双手合十,用青海语对天喃喃:“佛祖保佑,戒执迷,渡往生……”
萧靖转身扫视一圈,朗声道:“赵王萧竛率兵支援陛下对抗西戎,已不幸殉国!”
士兵们唯唯低头,莫敢多言。萧竚抿唇不语,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当做安慰。
他知道萧靖已经尽力了,这样一来,起码平了萧竛过往的怨愤。虽然瞒着安平可能获罪,但只要消息传到京城,在既成的“事实”下,萧竛能风光大葬,其家眷也能保住性命。
此后他的孩子们可以说他们的父亲是大梁的英雄,而不用再记挂着自己是反王的孙辈。那样至少可以避免他们再次重蹈上一辈的悲剧命运……※不知此间变化的边城战场,西戎将领们仍然在奋力抵抗,殊不知即将到来的援军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安平射中金珏那箭已是用了全力,深入内脏,失血过多,不出一个时辰,已叫他毙命。
有士兵小跑过来跟乌图禀报,本以为他不会在此时将这消息说出来,谁知他竟立即大声疾呼起来:“大王已经驾崩了,大王已经驾崩了……”
西戎军顿时慌乱起来,许多将领也露出了惊慌之态。
谁知下一刻,他又举着弯刀遥遥朝梁军阵营一指,高声道:“恭请三王子殿下回国!”
众人惊诧不已,却见手腕受伤的双九单手提着缰绳,一夹马腹,奋力朝西戎这边赶来。
忠于金珏的几个将领顿时吱吱哇哇地乱叫起来,甚至想冲上前去挡住过来的双九。奈何人刚行动,原先混战着的西戎兵里竟冒出几个身手矫健的士兵,飞身过来,猝不及防之下便将他们一一斩杀于马下。然后这群人迅速地掠向双九的方向,似乎早就等着他回来,准备为其开道。
慌乱之下的西戎兵见状,只有拼了死命地继续突围,仿佛此时除了依靠自己的努力,什么都有可能变化。
场面越发混乱,西戎人在突围中还自相残杀,实在匪夷所思,可是其中有条不紊,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早已计划良久。
安平远远的看着,忽然觉得这一战也许正是对方利用来除去金珏而迎接双九的机会,只怕刚才她不对金珏动手,金珏也会被内部的人暗杀。
双九因为受伤,动作并不算快,而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人迅速地掣马追来。
陷在战场的秦焦二人,包括刘绪都看到了那人,顿时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看错了?他不是有腿疾?
齐逊之搭弓射箭,箭羽擦着双九的胳膊擦过,他一个不稳,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然而动作极其敏捷,迅速地翻身跃起,远远赶来的那队护卫士兵中已经有人朝他甩来一柄弯刀。
双九单手接住,也不顾另一只手鲜血淋漓,迅速地转身,弯刀脱手甩出,飞旋着朝齐逊之割过去。后者俯身躲过,一拍马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