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帐内烟雾缭绕可不礼貌。
做完这些,眼角余光已经看见那双靴子停在了帐门前,他顺手端起手边小几上的一盅茶,却没有饮,只捂在手心里,饶有趣味地盯着帐门,仿佛在猜测究竟是谁这么无聊,来了又不进来。
等了好一会儿也照旧不见外面的人有动静,倒是北风越刮越烈,帘子时而被卷得老高,可以看到那人随风翻飞的衣袂,雪白的,并不是戎装。
齐逊之的眼神动了动,扣着茶盏的手指忽而用力地撰紧了些。他干脆放下了茶盏,转头盯着那盆炭火,尽量用平淡的声音问道:“不知是哪位贵客,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帘子终于被掀开,风声也跟着“呼”的一声卷进来,甚至连炭盆里焦黑的木炭都被这阵风卷出了一阵火星子,迅速的亮起又迅速的暗淡下去,如同他心里微微生出的希望。
他抿了抿唇,抬头去看,窄袖高领的胡服,一改往日素淡,白色的面料上用金线绣了几支花卉的纹样,在这温暖的帐内,倒像是正傲立在春风中含笑。
不过比不过那人脸上的笑容,轻佻的,柔和的,漾在深邃眸中宛若岭头白雪在春阳下融化出来的细泉,不热烈,却也不冷淡。
齐逊之惊讶地挑了挑眉,却没有开口,转头看了一眼炭盆,皱起了眉。难道秦樽说烤火久了会晕乎,竟是成真了?
“怎么,这些时日未见,朕在你眼中倒还不如一盆炭了。”
安平的声音并不高,甚至算得上柔和,可是她却看到面前的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十分不可思议,半晌才呐呐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会来?”
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连日赶路的疲倦仿佛也一扫而空了,轻快地走过去,双臂撑在他轮椅的扶手上,俯下脸碰了碰他的额头,像是小孩子间亲昵的动作:“此战事关重大,朕怎会不来?”
说的内容明明是很正经的,脸上的笑意也不像玩笑,可是齐逊之心中却生出了欢喜,仿佛她刚才说的是“我为你而来”。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似乎从很早之前他就能感知她的想法,毕竟这个人的一切融入骨髓这么多年了,情愫生根发芽,早已成为苍天大树,以致于透过其上一叶一茎,也能窥得全部……安平退开一些,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她似乎偏爱这样的动作,虽然他比她年长许多。
“子都……”
她唤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齐逊之倒是在极短的一瞬间猜想过后面的话,不过因为厚脸皮惯了,很快便自己接了后面他认为应该对的内容。
他说:“我很想你……”
圆喜在帐外的寒风中打了个冷颤,忍着腻歪感祈祷:齐大公子你加油吧。一边想着,眼光瞄着远处守护的双九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忙了,但是太赶的话会影响质量,所以速度又慢了一点,还望大家见谅~终于见面了,不出水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_→
五三章
踏过混着黄沙和干泥的土地,仿佛是越过了一道边界线,刘绪坐在马背上,重重的舒了口气,总算是快到梁国边城了,西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扎了营,这种敏感时期,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
午时已过,冬阳倒没那么残暴,不过正是干燥的阴风大显身手的时刻。他抬手遮额看了下日头,一边计算着时辰一边转头看去,萧竚照旧是悠哉悠哉的模样,萧昭宁也照旧是不冷不热的一张冰山脸。见到他看自己,她扬起手中鞭子拍了一下马臀,率先朝前去了。
“刘公子,恕我直言,你与我妹妹之间究竟怎么了?”萧竚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马便乖顺地驮着他到了刘绪身边。
“我如何得知,郡主那般的……”刘绪抿了抿唇,望向那道黑色的背影,低声道:“那般的难以琢磨。”
那日昭宁本已驰马而去,半路却又折返,问他要一张地图,说要去塔什城。刘绪知道那地方,那是西戎的地界,还是传说中最为可怕的魔鬼城。他本不想掺和她的闲事,可毕竟是堂堂郡主,他若没遇见也便罢了,遇见了哪能袖手旁观?所以左右劝阻不住之下,只好跟了过去,只盼着半路遇上点儿小磨难也就回头了,谁知她根本就没有那种千金小姐该有的娇弱。
刘绪很挫败,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好在后来萧竚赶来了。
如今他只想着快些回去复命,西戎大兵压境,他一个参将,哪能将时间耗在这些事情上,简直是渎职了。直到刚才踏出沙漠之际,他才总算舒了口气。至于昭宁为何突然那么冷漠地朝前走了,他表示不理解。
辽阔的戈壁大地,一望无垠,远远望见那泛白的营帐时,一蓬一蓬犹如开在原野的白花,不见半分绿色,坚韧的扎根在黄土地上。随风招展的猎猎旌旗,有着勃然的生机,上面绣着的金龙随风摆舞,带着凌空的气势,仿佛随时能扑腾而出,震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