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刘绪的情绪,她每走近一步,他便听见自己心跳又快了一个节奏。
他微微垂首,不再看她,只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已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了。
下一刻,一朵艳丽的芍药忽然娇俏地在眼前晃动,他讶然地抬头,便见执花之人嘴角微勾,眸中好似落入了辰星,薄薄的浮光蔓延出摄人心魄的光彩。
“庆之有心了,作为回礼,这枝将离草,赠你。”
刘绪呐呐地看她,好像有些不敢置信。《诗经》中有“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一句,男女以芍药相赠,表结情之意,难道……心中某个角落好似炸开了一般,瞬间盈满了整个胸怀,可是他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记忆里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然而他却并不排斥。
香包已经被安平取走,她潇洒地笑了两声,便径直越过他走了,只有指尖温热的触感还在,却蔓延了他整张脸,以致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绪下离开的。
一直见到齐逊之,他才蓦地惊醒,继而猛然止步。
“子都兄……”
齐逊之扫了一眼他赧然的脸色,微微一笑:“恭喜庆之,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刘绪眼神闪烁,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烫化了,悄悄去看齐逊之的神情,他还如往常那般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有时候真是很羡慕他,若自己是他,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对了,殿下刚才赠你芍药时,可说了什么?”
“嗯?”刘绪总算回过神来,摇了一下头:“没说什么,只说赠我这枝将离草……”话音蓦然顿住,随之脸上血色尽褪。
齐逊之眼眸轻转,微微叹息着摇头:“将离啊……”
将离将离,寓意别离。
刚才安平殿下并未称芍药,而是称了它的别名——将离草。刘绪无力地垂了手,他竟忘了,芍药除去结情,也有惜别之意。所以,她这段时间的冷淡,竟是真的要断绝了之前的关联了么?
手中的芍药照样艳丽,却忽然有些灼眼……直到刘绪离开,齐逊之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一直紧扣着轮椅扶手的手指也终于松开,而后才继续朝前而去,没多久便看见了坐在亭中悠然无比的安平。
“殿下委实心狠。”
安平讶然抬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笑道:“本宫也是无奈,庆之是好男儿,本宫不愿误了他罢了。”
齐逊之勾了勾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殿下今日召见所谓何事。”
“有事要你做。”安平起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子都,按你说的,卖艺不卖身,如何?”
他顿时失笑:“甚好,但凭殿下吩咐。”
“嗯,蜀王薨了。”齐逊之一愣,就听她接着道:“不久萧靖便会受封入京觐见,届时本宫要你负责接待。”
“原来如此,微臣领命。”
“好,那便交给你了。”安平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齐逊之微带失意的眼神。
果然关注的只是朝政大事。连庆之这般的男子都看不上,想来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入您的双眼了吧。
回到齐府,刚好周涟湘告辞出门,二人在门边相遇,免不得又要寒暄两句。
看到她,齐逊之难免会想到刘绪,不过后者现在一颗心思都系在了安平殿下身上,经过今日之事,想必很不好受吧。
由管家扶着迈入门槛之际,忽然自他袖间落下了什么。周涟湘看见,赶忙为他拾起,神情忽而染上一丝失落:“这是……齐大公子刚刚收到的吧?”
齐逊之转头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进了门:“不过是个普通香包,并无特殊意义,小姐若喜欢,便赠与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