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辉问:“罗警官不来点酒?”
“不了不了,等会还得开车。”罗家楠一边咂摸着嘴里挥之不去的腥味一边挤出个笑。
祈铭愈发觉得罗家楠这是来相亲的了。之前罗家楠在老B那就着小龙虾喝了半箱雪津,还没离开桌呢代驾都叫好了。但紧跟着罗家楠的话又让他收起了目光中的质疑——
“队长安排我接送祈老师上下班,我得保证完成任务。”罗家楠说着,冲祈铭挤了下眼睛。
“当警察很辛苦吧?”夏勇辉端起茶壶给罗家楠的杯子里续上水,“我在急诊值夜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警察半夜送人进医院。”
“为人民服务,入学入职第一句都是这个。”罗家楠轻敲桌面以示感谢,“其实民警才是最辛苦的,我们当刑警的除了危险性高一点,其他都比在基层强。”
“你也做过民警?”夏勇辉放下茶壶,专注地和罗家楠聊天,似乎忘了有祈铭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我是毕业前就进分局实习了,现在一般公务员考试过了的或者退转军人去派出所的比较多。”罗家楠注意到祈铭眉头微皱,赶紧把话题往对方身上引,“对了,小夏大夫,你不是说有问题要请教祈老师?”
今天这顿饭是他非要拽着祈铭来的,要让对方憋屈了,等会回家指不定进不进的去门呢!
“对,不过菜齐了吧,先吃,不然等下凉了。”夏勇辉话锋一转,还端起罗家楠面前那套餐具里的汤碗,盛了一瓷勺莼菜汤给他,“罗警官,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围。”
罗家楠被对方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赶紧起身去接。“别别别,都是工作,你这样我真——哎!”
汤碗在两人手中一倒腾,洒出一泼热汤溅到了罗家楠手上。夏勇辉见状赶紧抓起餐巾纸去擦,罗家楠又一个劲儿的说没事,俩人推来推去。祈铭就坐在那,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俩互相攥对方的手。
抽回手,罗家楠向夏勇辉推辞道:“我自己来,都同龄人,别那么客气。”
夏勇辉推了下眼镜,满含歉意地说道:“我其实一直很向往警察这份职业,可因为视力问题没能考上警校,近视眼度数太深。”
被人崇拜谁都会飘飘然,但想起祈铭的阵发性失明,罗家楠立刻一脸同情地望向他,结果被对方用“你敢拿我当例子安慰人试试?”的表情瞪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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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吃边聊,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医闹上去了。罗家楠听夏勇辉说有时医院就算没责任也会赔钱,便问对方为什么不直接上法庭让法官判。
“那天你亲眼见识过,罗警官。”夏勇辉无奈地叹了口气,“法院判了有什么用,家属该闹还是来闹,一群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往门诊大厅一坐,民警来了也没办法。现在都是家属去找医闹,人多势众,让他们无休止的闹下去,医院根本无法正常运营。”
“这可真他——”
罗家楠把即将出口的“三字经”就着口菜给咽了下去。人家小夏大夫说话一个脏字都不带,当着文化人他不好意思出口成脏。话说回来,祈铭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可在祈铭面前说脏话他倒是毫无心理障碍,没有拘束感。他看了眼祈铭,发现对方就守着没放沙拉酱的沙拉吃,于是挪动转盘把一盘清炒西兰花转到对方面前。
祈铭伸筷子夹了一块,闷头吃没理他。还说怕没话题尴尬,这不聊的挺热乎?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夏勇辉只是想请罗家楠吃饭而已,至于法医办的两位,呵呵,人家客气一句罗南瓜同志还就认真了。
热脸贴祈铭一冷屁股,罗家楠清清嗓子,说:“没事儿,小夏大夫,以后再有人闹,直接找我。”
“谢谢,罗警官,其实这种事也不常发生,绝大多数人还是有理智的。”夏勇辉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表情有些落寞,“延缓重症患者生存时长的医疗费用高昂,家属最后人财两空,心里不平衡很正常……可医生毕竟不是神啊……”
罗家楠看他突然失去胃口的样子,伸手拍拍对方的胳膊,说:“好了好了,别想那些,糟心事儿就着饭吃下去,容易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