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六岁就跟着父亲出海打渔了,那时候还没这么多大船,钓上来的鱼也没有柴油味,好吃。”严正斌的目光又空洞起来,“河鲀汤最鲜,但那东西有毒啊,好多人不敢吃,现在污染又重,钓上来的都扔了,怪可惜的……我攒了几条,约老家伙来我船上,就说之前都是误会,想跟他交个朋友……结果他不敢吃,我就当着他的面喝了口汤。”
听到这,陈飞略感惊讶:“你怎么没事?”
那种诡异的笑容再次回到严正斌脸上:“我打小就吃那种东西,再说我只喝了一口,他把那一整盆都喝了……‘拼死吃河鲀’,我想这话你该听过。”
陈飞点点头。“继续。”
“老家伙躺在底舱里一动不动,我把船开进河道,那地方水脏,烂的快。上游有个排污管,淤泥一埋漂都漂不起来。”严正斌咽了口唾沫,“等我把船开回去才发现,老家伙的头还他妈挂在螺旋桨下面,呵,阴魂不散。”
许杰朝旁边咳了一声,端起杯子大口喝水,强压下生理上的不适。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他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饭也吃不下去,到后来慢慢才习惯。可刑警就是这样,尤其是重案组,凶杀案全归他们管,总得有人承受这个。
干了二十多年刑警,陈飞早已练就不去脑补任何画面的本事。他从桌上拿过笔录,递到严正斌手边:“严正斌,你将以谋杀罪被逮捕,这是你的口供,签字、按手印。”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是真的误会了,那个年轻的姑娘是王辛集的亲生女儿。”
严正斌愣了楞,片刻后低头用手捂住脸,肩膀不住地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0-0楠爸你儿子别的没继承你,疼媳妇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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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罗家楠进法医办公室的时候,祈铭正在为尸首分离的死者进行缝合。“你不是不能碰尸体么?”罗家楠皱着眉头问。
“已经结案了,尸体不再算证据。”
祈铭的缝合技术堪比外科大夫,走线的位置在皮层下方,外表看上去只有一圈细细的伤口,不像老韩缝合时留下的那些粗大针脚。当然老韩的手艺没问题,但等下家属要来认领尸体,身体上的缝合线可以遮住,脖颈处的却是要露出来。
祈铭秉承的观念是,整理好死者的遗容是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尊重。
事实上罗家楠就是带吴歌来认领尸体的。白月梅和王明启母子拒绝认领王辛集的尸体,无奈之下,罗家楠只好给吴歌打电话。现在吴歌就站在走廊上,神经质地揪着上衣下摆,等待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最后一眼。
“我给外婆打过电话,她告诉了我一切。”在来警局的路上,吴歌泪眼婆娑地把有关自己身世的秘密告诉给罗家楠,“王叔和我妈妈爸爸都是大学同学,他和我妈在念书的时候就谈恋爱了……他考上大学之后家里穷念不起,是白婶的父亲资助的他……王叔临近毕业的时候白婶的父亲病危,他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老人就把女儿托付给他了……为了不让王叔落下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妈妈选择和他分手,分手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可不舍得把我打掉……爸爸一直喜欢妈妈,两个人就结婚了……后来我去船厂工作,王叔看到我立刻想起妈妈,他去向外婆求证,知道了我是他女儿,从那时起他就决定要离婚了……哎,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从来不带我回奶奶家了……”
罗家楠不像祈铭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好在兜里还有半包纸巾就全都给了吴歌。他挺同情这姑娘的,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有个亲爹疼了,对方还死于非命。“对了,听说你要去香港读设计?”他问吴歌。
吴歌摇摇头,叹息道:“要好几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父母工伤的抚恤金都给外婆治病用了,我大学学费还是贷款交的。”
“其实……”罗家楠权衡了一下措辞,“你王叔,哦,你父亲,死前留下一笔钱,四十万,可以让局里出个DNA证明,证实你有继承权。”
“这事儿我知道,苗警官跟我说了。”吴歌抽了抽鼻子,“可王叔要不是为了给我攒学费,也死不了。”
罗家楠并不擅长安慰人,搜肠刮肚地找了半天词儿后说:“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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