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校发邮件,调查下学期的注册人数,提到下学期有可能仍然是线上课程。周一开放选课,我们发现电影学院除了核心课程和全职教授的自选课,其它选修课程都不见了。今天看新闻,说旧金山艺术学院因为资金问题正在考虑关闭。
你们艺术界未免太脆弱了,我对未来的打算只到了没法毕业休学一年的程度,还真没想到学校也能倒闭啊。
但我猜我们学校还是能撑住的,前段时间还开放了给困难学生的应急基金。
数了一下冰箱,我还有一袋虾,一盒猪脚,一盒五花肉大概能吃两次,一盒鸡脯,一盒豆腐,半盒青椒,三个土豆,四根胡萝卜,两根瘪掉的青菜,一袋馒头,四个很大的橙子,和确实能吃一个月的方便面。美国政府建议接下来两周所有人都不要去超市,感觉还是比较难做到的。
同在洛杉矶的小熊一直告诉我可以买到Fresh和Whole?foods外送,还有亚米生鲜和Whee网站。我刷亚马逊到凌晨三点,刷了一个星期,一次也没碰到窗口。其余网站一个个搜了,发现都不在递送范围里。
学联说登记可以领健康包,有二十个口罩,一盒消毒纸巾和一盒莲花清瘟,但是先到先得,只有前三十个有。我报名的时候已经晚了,可以领十个一次性口罩,我有两盒花粉口罩,是二月时恐慌买的。就不要了。
上次我记日记的时候,提到说英国首相确诊,这时候他已经在ICU了。
最近几天没那么关注数据了。刚才要记录才刷了一下,美国确诊四十万了。洛杉矶刚过七千。我在的这个街区有25。
实际上因为看到的报道太多,似乎感觉不出这些数字算少还是多,情况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坏。
昨天纽约一上午就报死亡599人。在曼哈顿的朋友说,已经感觉大脑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是说每小时死掉五十个人吗?
这时候,我倒产生了一种格外抽离的感受。纽约有两千万人,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地球有七十七亿。在平日里,每一秒钟,也都有人在出生和死去。我们所经受的短暂的隔绝,匮乏,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感,正是很多地区的人长期忍受的常态。我最近开始焦虑,因为我的鲜牛奶用完了,不能调咖啡。但是在非洲,即使是开普敦这样的大城市,居民也可能没有自来水。
在两个月前,我就和朋友如此描述这件事情。我说这种忽然而至的群体灾难,确实改变了我观察世界的方式。我可以感觉到它播撒新的内容在我的头脑里。我感觉到更多参与世界的义务,也更感觉到自我渺小和珍贵的存在。当我看一些冷门电影时,我开始从那些独特的表达中获得共鸣。我坐在窗边重看一部我曾经评价为“晃得厉害”的独立电影,镜头绝望地从人的面孔上脱焦,有一瞬间我几乎脱口而出:原来是这样啊。
预期中的宅家到五月,可能要变成宅家到九月。我给自己列了些课程,还一本正经地写了课程大纲:假设看艺术片是一门十六周的课程的话,每周固定的课程时间是什么,每周要交哪些作业,期中要达到什么目标……听起来还是不愁没事做的,然而——因为防止自己打游戏而没有把PC电脑带到美国,还真是今年最失败的决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