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洗完手走出庭院,就见时敬天在大树下焦急的来回走着,一见两人出现,立刻走上前来恭敬的行了礼,着急的问:“师兄,情况怎么样了?”
此时,屋内已经灯火昏暗,毕竟男女有别,高怜心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意思陪客晚坐,说了声抱歉就回去休息,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子时了。龙池虽然有点疲倦,但还是强装严肃点了点头说:“毒暂时压住了,毒性虽然不强,但却特别顽固。看来只有等师父回来才有彻底治愈的希望。”
“那,我那小舅子……”
时敬天一听,顿时失望一下,但也马上打起精神毕竟身中奇毒,能保住小命已属不易,在他眼里,龙池虽不能妙手回春,不过医术也已经厉害得足以让他敬佩。
“你先回车上休息,不要打扰他。”
龙池满面肃色,一字一句嘱咐说:“这一夜他肯定安然无恙,但却受不得惊扰,你要是敢贸然前去,收尸的时候你就自己和你泰山解释吧。”
“是,谨遵师兄吩咐!”
时敬天一听也不敢怠慢,担忧的看了屋内一眼,立刻回马车内休息。自始至终,他对于杨存的话和龙池的身份没有半点怀疑。也许是他已经六神无主,又或许他认为刘奶奶的大弟子本该这么行径奇异、喜怒无常。
马车停在院外的空地上,时敬天或许也累了,一头钻回马车上后就没有出来。
龙池也掩饰不住疲惫,只靠在槐树边就控制不住睡意,头一低,缓缓的睡了。杨存此时也突然觉得睡意大增,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打起呵欠。
这几天都没好好睡,现在总算能睡个安稳的觉吧。杨存打着呵欠,本来想挪动脚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但脑子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猛然蹲下来并伸出手指查看一下,龙池的呼吸很匀称,也相当平稳,表情显得很安详。
“您该出来了吧。”
杨存顿时脸色一沉,所有睡意都被一扫而空。龙池为人何等谨慎,怎么可能连自己靠近他都没有发觉?他睡得这么死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疲劳,如果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身为朝廷第一钦犯的他又怎么可能活得到今天?
“出来,别再装神弄鬼了!”
空荡荡的回音,杨存几乎有些烦躁的怒吼起来。
可这奇大无比的声音在黑夜的山谷里回荡着,别说是身边的龙池,就连刚上马车的时敬天都吵不醒。屋内之人更没有被惊醒的迹象,杨存心里顿时有几分恐惧。
“您倒是敏锐。”
空幽幽的声音仿佛像是神不知鬼不觉一样,恍惚之间,刘奶奶慢慢从屋后走了出来,身后依旧跟着满脸凶色的九尾猴王。
“国爷,子时良宵入睡,正该是养身之时,您怎么不休息?”
刘奶奶依旧是那一身素服,显得和蔼可亲,又特别温和。不过此时脸上却有难掩的疲惫之色,说起笑来感觉好像也很疲累似的。
“奶奶,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存此时不敢有半分大意,本能的后退一步,警戒的看着眼前的花甲老人。
末生九尾,九尾皆活,灵猴王依旧淡定如水,只是静静跟在刘奶奶的身后,虽然它一直表现得很温顺,不过杨存根本不敢小看它。它能杀死角蜥王,而不到半米高的猴群三三两两就抬起巨大的角蜥王尸体,龙池嘴里常说的灵物八成就是它们,这些灵猴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唉,我只想安享晚年而已,哪有你们说得那么神?”
刘奶奶犹豫一下,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本是阳成的故人,你们来此老身甚感欣喜。可有些事你们不需要知道,老身不会害你们,您又何必咄拙相逼呢?”
“奶奶,杨某虽然信您,却也是不知真相死不罢休之人!”
杨存脸色略显苍白,但还是厉声喝道:“您长年隐居于此深山中,却又为何收了那么多的弟子?这院子里前前后后诡异甚多,妖骨花、九尾猴还有那玉体白蛇、横死的角蜥王,屋后更是断崖吊桥,异香四散,你叫杨某如何相信你?”
“您看见……吊桥了?”
刘奶奶这时倒是有点诧异,反而惊奇的问了杨存一声。
“是,昙花一现,如同海市蜃楼。”
杨存不隐瞒,也知道隐瞒没什么用处。
“终究不是有缘之人。”
刘奶奶呵呵一笑,摇了摇头。看了看旁边的龙池,手一挥,那猴王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套茶具放在桌上,旁边的小猴群仿佛也通晓灵犀似的准备好炉火。
一杯香茗,夜半幽静,更是异香奇浓。刘奶奶刚泡完茶,看着已经紧张得几乎浑身僵硬的杨存,温和的笑着说:“国公爷不必如此拘束,老身就在你面前,不过一介肉体凡胎之身,您年纪轻轻三丹在身,难道还惧怕老身这柔弱老妇吗?”
“我只想知道我所疑惑的事。”
杨存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带有一点嘲讽。
三丹之境……可笑,两个四丹高手都杀不了的角蜥王就那样被猴群轻而易举杀死,旁边还有那虎视耽耽的九尾猴王,要是它一怒而起,自己恐怕根本就连一回合都挡不了。
“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刘奶奶叹息一声,轻声说:“那妖骨花是我种下,本来是想引角蜥王,没想到竟将玉体白蛇也引来了,那小东西虽是灵物,却非毒无恶,老身不愿伤它性命。种那妖花、捕蜥王,也只是为了获取老身想要的药材而已。”
“此子……”
刘奶奶顿了一下,看了看龙池,苦笑着说:“应该叫龙公子吧,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老身就知道我不得安宁。从他一身的毒蛇和药味,我就已经知道他是苗族的蛊人。他们向来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心情,荒蛮未开,老身不想与他密切往来。可此子天赋极高,处处探寻老身的端倪,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这一日倒是让老身心惊胆颤。”
“龙池的为人我信得过。”
杨存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心里也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一个恶行累累的朝廷钦犯,自己还选择相信他?可事实上虽然仅数面之缘而已,自己却真的很欣赏龙池的为人,杨存打从心底里完全不相信他真是个穷凶恶极之人。
“老身也相信他心怀善意,行杀却不为恶。”
在刘奶奶说话的时候,猴王似乎也像心领神通一样,转身打开侧屋的门,慢慢从里头拿出好几条已经没有气息的毒蛇。
“怎么回事?”
杨存顿时心里一颤,本能的站了起来。这些毒蛇是龙池的心爱之物,原本留它们在屋内是为了守护那名病童,为什么只是一刻的工夫却尽数死去?
“所以我说我信得过此子。”
刘奶奶说话的同时也缓缓接过蛇尸,慢慢将蛇头轻轻掰开,低声的说:“那幼童身中奇毒,灵物亦药亦毒,不论行医、问蛊还是从巫之人,谁不视灵物为珍宝?此子虽医毒两术皆高明无比,但对灵物之知却愚昧得可怜。他身上唯有此蛇有缓毒之用,虽说是最下等之灵物,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话的时候,刘奶奶轻轻掰开蛇嘴,只见那小小的蛇嘴内已经是溃烂一片,黑黝黝散发着恶臭。而刘奶奶也慢慢将那苍老手指按上蛇尸的额头,只是轻轻一扭,原本空白无物的蛇额上竟然在鳞甲间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角,一个如同指甲一样不起眼的小角。
“入灵,无名。”
刘奶奶说着,将蛇尸递给一旁的猴王,温和笑着说:“这蛇虽不入灵物之列,但也通晓人性。”
“奶奶,您到底是什么人?”
杨存心时心里除了疑惑之外还有点恐惧,看着那看似淡定的九尾猴王,心里依旧有着说不出的忐忑。
“唉,多说无益,毋需多问。”
刘奶奶叹息一声,饶富深意的看向杨存。
“这家伙心还是善的。”
刘奶奶看了看在一旁昏睡的龙池,赞许的点了点头说:“他这些毒物已经入了灵,即使以苗族的蛊法,也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心血才炼成,可这会儿居然肯拿出来救人,而且还是救一名素不相识的孩子,实在难得啊。”
“奶奶,那孩子怎么样了?”
杨存在一旁不好言语。龙池这家伙还真是死爱面子,看那蛇死的时候口腔都溃烂发黑,似乎是他以毒攻毒的结果,这些蛇才会死成这样。不过他也不当着自己的面干这事,看来这家伙还是不希望被人当成好人看待。
“毒虽诡,但有个三、两天的工夫也可以解毒。”
刘奶奶温慈的一笑,末了又叹息一声说:“不过这毒满奇怪的,不只有灵物为引,还带着一点点尸腐之息,感觉上并不是浑然天成,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吗……”
杨存也不多说,眼前的刘奶奶高深莫测,看她说话的口气,她应该已经知道孩子是被药尸所伤,而眼前的苗族蛊王自然是嫌疑最大之人。
“你跟我来吧。”
刘奶奶饶有深意的看了杨存一眼后,起身朝屋后走去,杨存马上跟了上去。
屋后的悬崖,满是浓雾的山谷看起来更是深遂不见其底,一眼望去,倒真是骸人得很。刘奶奶缓步走到悬崖之前,轻轻问——……“怎么样,你还看得见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啊?”
杨存疑惑的问着,但眉头却忍不住一皱。尽管眼睛里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但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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