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不知人间烟火色（四）

    设阵人一死，结界自然便消失了。

    众人纷纷逃散，祭台上摆得各种花也散落满地，凌乱不堪。本该是喜庆热闹的节日，却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哼！想不到钟离氏的捉妖师竟然会受妖的蛊惑，与其勾结在一起。最后还替这妖挡了劫难。真是死有余辜。”一男子逃出结界后，盯着钟离尘的尸体。

    “呸！这开花铺的小娘子，竟是如此邪恶的妖邪之辈。亏我们还觉得她心地善良，相貌出众，亦擅歌舞，遴选她亲自点灯。若不是老妇我命大，如今早已成了这地府中的冤魂。”清晨为千漓与清芜递花的老妪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婆婆。话虽如此。可绮……可这花妖并未真正伤人哪。”千漓听到了他们的言论。有些替绮歌不甘。她是有错在前，最后却未成酿成大过。以身作祭同样也付出了悲惨的代价。

    “你这小丫头，为何要替那妖邪说话？莫非，你与他是一伙儿的。也是妖？”老妪盯着千漓上下打量。

    “我……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是妖呢。”千漓多少有些心虚，不敢再多言。

    “真是造孽呀！妖邪毁了这白花祭。如果惹怒了花神，来年我们的收成可就堪忧啦。”老妪捶地而泣。

    百姓个个面露难色，抱怨不堪。言语中尽是对绮歌与钟离尘的咒骂与埋怨。

    “你们不是说，亏得钟离氏的捉妖师，才有这一方净土吗？为何也要连钟离尘一起骂？”千漓更是不解。她不懂这些人为何上一秒还在夸赞这个捉妖师。而下一秒，却又反过来咒骂他。可明明钟离尘是来阻止绮歌的。而且，幸亏有他，百姓方能无虞。

    “这虽说他是捉妖师，手染妖血无数，但终究没能恪尽职守，除了这花妖。才使这花妖，如今能够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真是死不足惜。”一年轻女子接过千漓的话茬。

    千漓觉得自己越发越看不懂人类了。

    不多时。天空飘起了白色的霜花。给这阳春时节的二月平添了一丝冷气。神奇的是，祭台上的尸体，已不见了踪影。而众人一触碰到霜花，便也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霜花落在地上，便很快不见踪影。好似百花祭仪式已经举行，接下来便是期待已久的花街游行。

    清芜默不作声，只是盯着祭台上二人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绮歌向来沉稳，心地善良，纵使为情所困，又怎会做出此举。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她？这钟离尘究竟是何人？他与绮歌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情之一字，向来难解。

    只是这花朝节的背后仿佛有隐情。那一层霜花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巳时，笙文居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一告知。”有人传来暗语给清芜。

    听这声音，颇为熟悉。清芜想了想，是寒筠。此人竟会暗语，着实不简单。

    “千漓，我们去笙文居。”清芜道。

    须臾，笙文居。

    平时热闹的茶馆今日空无一人，本该万人空巷的百花祭如今虽凌乱不堪。却因为那一场霜花。让一切又都重回到了轨道上。如今花街游行也正在热闹的举行，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他似乎是在维持这场人间的秩序。

    巳时，寒筠如约而至。

    “这么巧，二位姑娘，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寒筠走进雅间，面带笑意。

    “可真是一点都不巧。不是寒公子传来暗语唤我们而来的吗？”清芜暗暗打量寒筠，思忖着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如何知晓这一切。莫不成他便是暗中指使的人。

    “清芜姑娘客气了。唤我寒筠便是。”寒筠落座，笑道。并未在意清芜语气中的怀疑。

    千漓并未说话，只是暗自瞧着寒筠。越发觉得似曾相识。

    清芜越发不理解寒筠了。他与钟离尘前一刻，不过还在酒肆中对饮。如今，这个捉妖师一死，却未见寒筠有任何悲戚的神色，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寒筠喝了口茶，将他二人之间的事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