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夏已和眼镜律师形成固定格局。每日他开山僻路抢位置,然后出去吃米粉。常夏则负责看护他抢占的山头。一般都是平安无事,但偶有险情出现。
例如,有早常夏晚去了点,他吃完早点回来发现椅子没了影,只剩下堆满书的卓子在无声地哭泣他那被遗单的命运。
战事其实早已升极,以前只是抢占桌子上的一个方寸而已,现在还要抢椅子。
而且抢椅子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桌子。椅子被搬走了,你总不能站着看书吧。得椅子者得天下也。
到了后期,图书馆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起因为搬椅子而磨擦的口舌战。
本是如蚕沙沙吃叶发出微微翻书声响的图书馆里忽然发出了颇似泼妇骂街似的喧哗,大伙先是侧头惊诧,见一男子拍手作泼妇状气愤大骂,原来他出去上厕所之际,椅子被人搬走了。大伙便齐齐爆发出哄堂大笑。这是后话。
律师向来有把法律理论融解为实案的惯性和能力。
为了自己的和平崛起,天天给常夏占位置。后来他俩的政治都考了高分,不过,常夏的分数还是比他高,这让“眼镜律师”颇不服气。
不过,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和平崛起抢占位置中,眼镜律师抢位置还不是最积极的,最积极的算是“酋?长”了。
(三)
此人,?个头不高,年龄不应很大,但前额呈半月形的秃地。喜侧背着带子长长的黑色书包。因个头不高,那书包几乎垂与膝盖平齐。
不管常夏来得多早,早已见他端坐座位中央,那块半月形的秃地似戴着皇冠。
前后左右的桌子上全摆满了书,这真有些像圈地运动。
八点钟左右,一些女孩子便陆陆续续地来了,有啃着早点来的,有上课回来的。
女孩子笑嘻嘻的称这个抢位置的义工为领导,常夏觉得还不过瘾。瞧他端坐中央的样子,一群女孩子简直就是他的臣民,就干脆给他来个“酋?长”的封号吧。
地下室的“偷渡客”都是两两相对而坐,有点像茶道。而两张桌子并不是平面的,是中间高出一道脊梁,再往两侧稍倾斜下去,这样可以节省空间。
一眼望去,中间稍隆起的桌面上种了无数个脑袋,都是自顾沉思的表情。
“偷渡客”们大都叫不上别人的名字,可对彼此的面孔,却像图书馆门前的那个雕塑,几乎能目测鼻唇沟之深度了。
每天早晨八点差几分是他们难的放风时间,早晨抢位置的那一刻暴风骤雨过后,
“眼镜律师”练就了一副法庭里读辩护词的高音炮:“昨天下午多亏?罗老师的高风亮节,才避免了一场抢占座位的流血事件的发生。”大伙笑得前仰后俯。
然后律师又清清嗓音,穆?静表情,摊开书本,就像法官高声喧布开庭一样:“现在开始看书。”
大伙脸上还带着刚才大笑的余波埋头,一天又要这样无声息的过去了。
每当律师说笑话的时候,“酋?长”便在旁酸酸的嘀咕,“又迷倒了一帮小女生。”
“酋长”好为人师,以他这么多年考研的经验,确实可以当他周边考研女的老师:看谁的辅导材料,听哪个辅导班,最近又有什么好的试卷,她们都乐于听从。
“酋长”的信息特别灵通,大概这也与他以前做销售出身有关。然而与律师相遇,在交谈上总会处于下风,以致弄得他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