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常夏骑着她的“黑”坐骑在城市里穿梭,在城市高楼上的巨幅广告牌下转来转去,这些广告牌在天空底下异常热闹,他们大红、大绿,他们胳膊粗壮,他们脑袋硕大。
这些广告牌似扁平的巨人在她眼前跌宕起伏。她迷路了,相同的街道,相似的巷子,广告牌在城市海洋里向天空伸出了无数的胳膊,让她眩晕。
这是哪条街道,明明看起来,已经到家了,为什么不是?钻进了别人的居民楼,楼幢有点像,但再仔细看,又很陌生。
又退出小区,在外面重新找路。天渐渐黑了,街道上都起了暮蔼,越像陷入大海里的迷帆,顿时心下恐慌,给柏贤打电话。
“你到底在哪里?”柏贤电话中焦急的问。“我迷路了。”常夏哇一声哭了出来。
二十六岁的常夏,才从小城镇上来的常夏,第一次骑自行车在都市里,就像矮小的拿破?雄心勃勃地想征服欧洲时,?就遭遇了滑铁沪?战役:她迷路了。
两个小时前,她骑车从这?门出去,可傍晚回来,她居然找不着进屋的门了。
柏贤让她打电话给春春,在春春的电话指引下,才终于回到屋。
其实大约离家隔二、三个街道的样子,可常夏就像不上心钻进了陷井的小兽,怎么也出不来。
春春看着常夏,像是大人看着做了蠢事的孩子,根本就不相信,根本就是鄙视,但还咯咯笑,用笑礼貌地掩饰她的?视:“怎么可能,迷路……呵呵呵……”心下想,这样的人还能在城市生活找工作?简直是搞笑。难道她是从深山来的吗?
这时的她,像上个世纪的人一样,慢慢摸索适应当代都市。
常夏沮丧?倒在床上。北里小镇只有一条街,骑自行车不过十五分钟车程,那是她生活了八年的天地。一年也能出门旅游一次,但那都有别人带领。现在,她在城市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二十六岁的她,带着小镇上来的低能。这种事真是难以启齿。
(二)第二次,她带着一副地图上路了。
最后终于找到了人才市场。见第一个展台前挤满了人,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坐在桌前的瘦瘦女孩子正奋笔疾书似的,“找作是吧,有啊,我们那有工作,地址这么走……”
她在一张传单上飞快地用笔画着印记。这个女孩子的热情不同于其它展台的冷漠高傲。
常夏挤着进去,拿了一张单子,出了人才市场后按照传单上面的地址找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家职业介绍所。怨不得在人才市场那样热情。把一只只找工作的小羊用点青草吸引到他们的羊圈,拨点羊毛之后放行。
常夏就面对着烫着头发的伶牙利齿的瘦高个女孩,她半个身子几乎像是蜻蜒点水般的斜坐在桌子上,一只脚晃荡到桌子底下,居高临下的、不经意地看着常夏:
“我们什么工作都有呀?你要找文员,有,当然有。但是你知道吗?别人给你找工作是要报酬的,我们报名费一百二十元一人,贵吗?这个一点也不贵,我们是保证质量的,一直找到你满意为止。”
她随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一把指甲钳,低头磨着指甲:“考虑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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