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最难测的就是天意,他拼了命地想参透“命格”二字,却始终无法找到一线生机。如今黑猫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却眼睁睁看着猫被夺走。
诸茗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走到殿中行礼告退,不再去看玉妃巧笑倩兮的模样,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然而一出殿门,他颓败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没有坐上出宫的马车,他快步在御花园里的小道上穿行,没一会儿就到了皇宫里一处隐秘的偏殿里。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姿曼妙的身影步入了偏殿,径直走到他面前。
来人神色哀凄地开口道:“你不该请我来这。”
诸茗捏紧手,隐忍道:“有何不可?如今玉妃娘娘连话都不愿意和臣说了么?”
玉妃闻言几乎是瞬间便潸然泪下,她拈着帕子拭泪,哀伤道:
“诸茗,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早知我对陛下……情根深种,陛下也对我爱重有加,过去的事便过去吧,你我本就无缘,况且,幼时我也只当你是兄长,根本未曾想到你会……如今你已是国师,前途无量,莫再拘泥于往事。”
诸茗闻言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在认清心意之后,就没想过要放弃。玉儿,终有一日你会看到我的决心。”
玉妃叹了口气,垂泪道:
“我知你执拗,总是不听劝,但不论如何,我已是陛下的人,不会再移情于你。今日开口为你求情,念的是当年你对我的多加照扶,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插手你的事。诸茗,如今你身为国师,行事还需谨慎小心,像今日得罪睿王这样的举动,以后万万不可再做。我言尽于此……”
玉妃话未说完,终究是狠不下心,捂着脸快步走出偏殿,她一出殿门,等在外头的心腹宫女忙过来搀扶,小心地扶着她离开。
诸茗在偏殿里站了许久,直到脚下发麻才拖着步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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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落墨就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醒来,它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爬起来钻出了被子,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眸光深邃的眼睛。
“喵喵?”它狐疑地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穿戴整齐丰神俊逸的聂臻,迟疑了一下,慢慢朝男人伸出一只小爪子。
聂臻见状愣了一下,薄唇紧抿,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系好腰带,垂眸盯着猫看了一会儿,随即弯腰凑近床榻,伸出大手轻轻握住了那只爪子,小心地控制着力道揉了揉,低声道:“不多睡会儿?”
小落墨点了点头,它抽/回爪子,低下脑袋蹭了蹭聂臻的手,两只爪子踩上对方的掌心,软软地问:“喵喵你怎么不笑了呀?”
然而聂臻只是用拇指摸了摸它的额头,声线冷冽低沉,叮嘱道:“我要去上朝,乖乖在府里待着。醒了会有侍卫照顾你。”
小落墨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它站起来围着男人的手转了几圈,又后退一步看着对方的表情,见聂臻还是不言不动神情漠然的样子,才乖乖点头,爬到枕头上趴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聂臻又看了它一会儿,方才直起身转头离开。
他一出房门,脸色就完全冷了下来,抬手摊开手掌,盯着手心里那颗夜明珠看了片刻,随即慢慢收紧五指,放下手,漠然地开口:“把昨日天黑后发生的所有事,完完整整汇报一遍。”
影卫闻声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地,有些迟疑道:“王爷昨日入睡之前吩咐属下切勿再提昨日之事,哪怕是您本人问起都不许再提,这……”
聂臻眉头紧锁,居高临下地看着影卫,面无表情地问:“本王昨日真如此吩咐你了?”
他沉吟片刻,竟罕见地勾了勾唇,神情瞬间变得有些邪佞,然而那笑转瞬即逝,只一眨眼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边往外走边沉声道:“即便是有也无妨,你只需告诉本王昨日发生的所有事。”
影卫闻言没再犹豫,跟在睿王身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聂臻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到快出王府大门,影卫汇报完毕,他才停下脚步,平静道:“以后不论夜里本王如何吩咐你,一切命令以白日为准。”他说完便大步出了门,也不带随从,径直翻身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