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与明疏无甚乐趣。
沈风絮实实在在的经验之谈。
倒不是说明疏不好,或者应该说,明疏已经足够好了,且不说别的,至少府上没有其他侧妃侍妾,甚至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而明疏对她,即便不能说是百依百顺,但也是有求必应,凡世子妃该有的东西,明疏一样不会落。
明疏也从未冷落过她,哪怕一日。
他每日都会前往沈风絮的小院,只是来去匆忙,从未在她的院中多有停留,且每日来时,也只问那几句千篇一律的话——
“今日心情如何?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并不是夫妻,反而像是来请脉问安的大夫。
以至于明疏再来时,沈风絮院里的丫头婆子时常会打趣般地道:“今日明大夫又来了。”
而明疏呢,一向都是闲云野鹤般的性子,从不在意这些,即便被人调侃了,也只笑意浅淡地回上一句:“我来给风絮姑娘看病了。”
在最初的时间里,从来都是这样。
可后来大抵是来的多了,明疏渐渐会在院中多停留一会儿,时不时同沈风絮讲些他近日里所遇到的事。
比如宁王昨日又抄起板子追了他三里路,比如皇帝明锦封了他官职,又比如他房里的覆雪与霜娘病了……
沈风絮大多时间都会听着。
只是明疏同她说这些事情时的神情,与他同身边侍卫闲谈时的神情并无分别。
明疏从未喜欢过她。
与她说这些,也不过是因为明疏本身是个很体贴的人,他想陪沈风絮解解闷。
很巧。
沈风絮也从没有喜欢过明疏。
但她会在意明疏的身体状况,会留心明疏的喜好,会替明疏安排他近日的行程。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世人传言,宁王世子夫妻恩爱和睦。
传言并不属实。
恩爱是假,和睦是真。
嫁与明疏并不糟心,但确实无甚乐趣。
唯一的乐趣是什么呢?
沈风絮想着,忽然眼前被蒙了一层薄纱,水雾氤氲,前方一切都影影绰绰,视之不清。
是明衣。
她与明疏的女儿。
只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尚未长成,便已夭折,关于明衣最后的记忆,是在一场无尽凄冷的雨夜里。
不知何时,眼前有水雾涌起。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现下凉亭内,明疏忽然慌了。
他忙道:“不嫁就不嫁,你……别哭呀。”
他既困惑又慌乱,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能让一个小姑娘想到嫁与自己后,给生生吓哭了。
不是吧……?
沈风絮定了定神,稍缓片刻,抬眸看他:“世子又自作多情了?”
仍是之前的口气,只是大约是因为刚哭过,眼角还有些红,声音也十分温软,还带着几分喑哑,却并不难听,反而惹人生怜。
明疏实在是见不得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便安抚道:“你放心!我明疏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沈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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