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突然转向,屋子里起了不小的惊呼。枪头直指战休泊,十七血红著眼睛,拼了命似的。
战休泊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进十七。
十七的手抖著,抖到几乎握不住枪。
战休泊走到十七的身前,握住他的手,替他拉起了保险,然后神情自若地退后,他大张双臂,做出欢迎的姿势。那笑在微挑起的嘴角蔓延,眸底一片死寂。
剑拔弩张,局势绷得像弦上箭。
十七扭曲著脸,手更行颤抖“战休泊,别怪我,你别怪我”
枪响了,十七和战休泊对视著,十七瞠圆了眼,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十七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被子弹打穿的血窟窿,子弹是从后面穿过来的,十七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看仔细,便“碰”的一声倒了地。
从九叔公后面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尚嫌稚嫩的双手握著一柄仍冒著烟的枪。
休泊轻轻地向现身的阿爵点了点头。身行立整,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手枪,向七叔一桌扫射,一片哀号过后,七叔的儿子们无一幸免。
七叔惊呆了,动都未敢动,不敢置信地死盯著战休泊“你,你”休泊抿起鲜红的唇,舌尖轻轻滑出:“老匹夫!”
七叔看着那仿若毒蛇吐信的薄唇,鲜红地邪恶,耳边的枪响引起一阵耳鸣,那抹惑人的鲜红成了他在人间看到的最后一抹色彩,然后大量的温血从额中央的黑洞汩汩流出,覆盖了眼帘,覆盖了七叔的生命,他成了最后一个倒下的人。
整个客厅都笼罩在血腥中,七叔家的女人尖叫著缩成一团,没人敢上前看看自己死去的亲人。
大家都被战休泊脸上的噬血震慑住了,九叔公脸色漠然,看不出心思。战夫人微微抖动嘴角,撇过脸去,战四冷笑地撇撇唇,自顾吸起香烟。
小溪早被嬷嬷拥进了肥厚的怀里,圆润的眼珠里全是骇怕,想看又不敢看。小手紧紧纠著嬷嬷粗厚的掌,仍塞紧了耳朵。
战休泊打了个响指,沉默寡言的江管家领了人进来收拾残局。
战休泊把枪重重放在桌上,一把上好的美丽的杀人工具。就在刚才它射出的子弹毁灭了一个家庭中的所有壮丁。
“江叔,把七叔家的眷属全送走。”战休泊转向那群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女人们“能否生存是你们的事情,活的下来就养好你们的孩子,尽管来向我复仇!”
“有谁还想向战氏嫡族挑衅,尽管来,欢迎!”
他的眼中可不是欢迎的意思,摆明了来人不得善终的下场。
九叔公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战休泊全面夺权的局面俨然形成,他杀人是用智慧和气势在杀,不是用手。是个比父亲更狠厉的角色,但愿他对于战家来说,是个转机。
小溪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无法忍受这样的血腥,脑袋运转地越来越慢,心冷于他的残忍,可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她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让她陌生地害怕。
叔叔,叔叔心都痛得揪起。
战休泊深深地看向她,眼底有一丝光芒闪过。
小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推开嬷嬷温暖的怀抱,在他的视线下跑出客厅。
战休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他看向下面那张昂起的早熟小脸,是阿爵。
那小脸上再没有了冷漠,他小小声地问“泊叔,可以接回妹妹了吗?”
休泊轻点头“你让老江带你去吧,以后你们两个就住在七叔那,佣人想换就换,随你的意!”
阿爵重重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欣喜。
阿爵是十叔的孙子,十叔家势向来不旺,十叔夫妇早逝,阿爵的父亲又是个软弱的人,受尽家人欺辱,阿爵的母亲漂亮而软弱,被七叔的三儿子看上,玩弄后被抛弃,羞辱地投井而亡。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抑郁而终。阿爵被远亲收养,后来远亲也过世了,只留下一个远亲的妹妹与他做伴。
阿爵死活不情愿地被接了回来,一个孤儿在战氏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大家族生存本来就不易,更何况身上还背负著冤仇。阿爵被逼迫著成长,被逼迫著拿第一。
人生对于小小的阿爵来说就像是一个深深的黑洞,除了妹妹甜美的笑靥,可就是这人生中唯一的美意也被世事所剥夺,他不甘。
就在这个时候,战休泊找上了他,战休泊允诺他一切他所希望的,但他要付出的代价是,必须忠心于他。可以把生命中最甜美的甘泉带回到身边,就算是把灵魂卖给魔鬼他也甘愿!
于是男人的大掌和男孩的小掌拍在了一起,允诺要打下一个新的战家的世纪。
他们的世纪!
为了各自的心思,为了各自的女人!
七叔家的风波过去了,在战老爷子百日的时候,战休泊坐上了族长的位子。
这位子坐得仍不安稳,休泊知道。七叔的事情只是他隐藏势力的一小部分显露,更大的还在后头。
这十几年的沉默并不代表著他真的没有夺权的实力,他有野心,是个力求完美的男人。
身在战家,等于掉进了一个魔窟,即使母亲曾那么执著地带他逃离,可是命运是作弄人的上帝。
那个雨天,上帝就已经不再存在了。
若说他是只黑羊,那最该怪罪的就是命运。
休泊揉揉脖子,陷入沙发内。
记忆在黑暗中延宕,少年血红著眼睛捧起母亲残破的身体,他亲生的妈,竟被凌辱至斯。心中的悲愤和苍凉让他对整个世界灰心。
他声声叫著“妈“,声声泣诉著血亲的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