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继续深究这旅途的起因和结局。“你是说她其实喜欢发呆?或者说她经常会陷入神游的情况吗?”莫然向父亲发问。“发呆是经常的,几乎每个月她都会在那个房间里发呆。不过你说的神游倒不是经常的,我只遇到过一次。是2008年的清明节,我本想喊她一起去给志军扫墓,想用给战友扫墓的名义带她去见见自己的父亲。但我找到她后才发现事情不对,她就靠在窗边,我怎么喊她她都不答应我。后来我把她抱起来,她才回头告诉我她刚才好像是睡着了。我这才偷偷去见了心理医生,医生告诉我说:严重的心理障碍会导致主观上感觉上像是沉睡着一般的迷失,久而久之可能导致沉默寡言,乃至是自残的行为,于是我和陈瑶才开始担心起她的精神状态,希望她能通过旅游来散散心。哎~。如今想来,我们丝毫没能改变这个情况。是我不配做他的父亲。”
莫然此刻彻底明白了,莫谣的心理问题至少从2008年就已经开始了。可能有一些难题困扰了她将近7年的时间,而这2年的旅行很可能是她解决自己心结的最后尝试,只不过,她失败了。但这其中最大的疑点并没有得到解释,她见到陈虹后,为什么会将东西托付给自己,这其中的心结难道真的和自己有关吗?而陈虹说的那关于给小说注入灵魂的想法显然并不是莫谣的意思,因为当他在2015年9月执笔的时候,莫谣已经在前几个月去世了。她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将会出版一本小说。也许陈虹是想用这样的理由,来让自己寻找莫谣那没能解开的心结。这一切的一切可能只有莫然才能解开,否则时间将会吞噬关于莫谣的一切。
父子两人继续在老街转悠,莫然没有向父亲提出更多的问题。这里的灯光很亮,也并不是莫然小时候感受到的暗黄的样子。他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母亲每个月都要带他来这里寻找父亲,名义上说是来探望父亲,其实是来找父亲拿取每个月的抚养费。他记得自己常常一个人在老街里转悠,还在这里碰到过几次莫谣。但他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遇见了她,又和她说了一些什么话。
走了一会,父亲在一个老房子前停下了脚步,莫然也停在一侧,转身看了看这具有历史感的老旧洋房。父亲先开了口:“她就坐在这里发呆,就在那一楼的大窗户边。”虽然街道的灯光很亮,但院子里却是昏昏暗暗,有一只野猫站在中间的花坛的边缘,用警觉的眼光看着门口高大的父子。莫然只能看到一楼的窗户里有几个孩子的身影,从窗户里传来的是一位成年人高亢的声音:“这个题目要善用三角函数诱导公式的口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懂了吗?”莫然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无数中国学生口口相传的至理名言,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甚至发出了扑哧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没读过这句名言的父亲十分不解。“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里有老师给孩子讲课。”莫然忍住想笑的冲动,而父亲也没有继续追究莫然的笑点。“这是一个老洋房,比你的年级要大多了。由于时代和产权的关系有很多人住在这里面。如今里面的住户大多都是当年下岗的工厂工人,而这所庞大的洋房也是当年老厂主的财产。你看,一楼的那个房间本是一个大书房,而如今成为了住户孩子们写作业和学习的地方。”“原来如此,怪不得院子里的灯也没换,大概是因为没人操心吧。那我们现在进去也不太好,等明天孩子们上学我再来吧。”莫然嘴上这样说,实际上是因为他真的累了。他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心神去获取消息,现在的他只想回去睡上一觉。“那好吧,明天还需要我陪你来吗?”父亲询问到。“不用了爸,你也累了一天了,明天好好陪陪陈瑶阿姨吧。我知道她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去给别人补课,也挺辛苦的。好不容易周末,多陪陪她。明天我让王青义和我一起来就行了,你看,他不就住在这房子的对面吗?”莫国安一看还真是,王青义的房子就在这老洋房的正对面。他想起来王青义的父母也曾是这样的下岗工人,老厂房居住房也都集中在这一片。“那好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可以多聊聊。我明天就不来凑合了。不过儿子。。。我不希望你过多的卷入这其中。说到底莫谣的死与你并没有关系,这都是我的错误。人已经去了,我该站起来,而你。也要继续往前。”莫然摇摇头:“放心吧爸爸,我不是一个偏执的人,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也许确实把我当成了哥哥,我想知道她的故事。”父亲此刻显得有些动容,他确实忽略儿子太久了。好在,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孩。“那好吧,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除了红色笔记本外我还有一件遗物也没有从家里找到。”“还有什么东西没找到?”莫然感到十分震惊。“还有一本黄色笔记本,那是她从小到大常用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