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在山寨里她娇养惯了,不懂得看人脸色,仰其鼻息的低贱自己啊。
“有我在你放心,见着了他我们即刻离开,也许只要委屈几日便可。”
只能这样了。
抹抹泪,兵漾漾跟着庄小苹和老公公走进王府宅邸。
“她们好生怪异!能够拿出一百两银票的人,干嘛委身做婢为奴的吃苦?”其中一名侍卫道。
“世道多变。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另一名侍卫爬了爬头发。
“就不知她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哪一个当差办事的,好神秘。”而且两个姑娘家生得真是漂亮。
“别猜测了,下了工我们几个去大喝一番。”
“好啊,莫名其妙的赚了一百两,人生真是无限美好。”
“呵呵呵”--。--
“你们俩就睡这间房吧,出入不可莽撞,明日我再让老嬷嬷教导你们该有的规矩。”
“谢谢老公公。”
“俏姑娘要改口才好,我不是老公公,我是王府里的四总管,前头还有三个管事的总管大人。”
双手背后,四总管摇头摆身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左侧廊道是老王爷和王妃的阁斋,再往里间走去是小王爷和少王妃的新房和小偏厅,下人们未经传唤,不能进出一步。”
“是的。”庄小苹连忙答应。
兵漾漾却是暗自揣想,有了主意。
“啊,对了,一件顶要紧的大事差点忘了交代,少王妃可是有了临门大喜,你们做丫环的可得细心些,疏忽不得。”然后他便摇晃着出去了。
“临门大喜是什么?”兵漾漾转问庄小苹。
庄小苹不敢回答,怕她会发疯。
“庄小苹姑娘,请说明。”干嘛直瞪着眼睛?
“就是刚刚成亲的新婚夫妻在洞房的那一夜有了有了孕喜。”漾漾横竖都要知情的,现在她只能在心中祈祷漾漾能够支撑得住。
庄小苹小心地紧盯着她,生怕她晕厥过去。
但是兵漾漾只是低下螓首,扭弄着双手的十根手指头,吭也不吭一声。
“漾漾,想哭就哭好不好?”哭出来会比较舒坦。
“为了负心汉掉眼泪是最愚笨、最不值的事,我才不要再浪费我的眼泪。”
“哦?”好勇敢哪,却更是叫人心疼。
。--。--
夜深了,趁着庄小苹已经睡下,兵漾漾蹑手蹑脚地步出下人房。往左侧廊道走去。
起了雾气,视线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她一径的往前摸索着直到撞上一面肉墙。
“请问小王爷的阁斋怎么走,我已经走了好久。”
“为什么要探小王爷的阁斋?三更半夜里应该不必伺候了才是。”
这声音
心口倏然一痛,兵漾漾忙抬高下颚,白雾之中的他令她乍惊还喜,立刻拥抱着他的腰身。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请放手。”
“不放!”
“于礼不合。”
“怎么不合?”他是她魂牵梦萦的夫君啊,他的胸膛原本就是她的依靠。
赵甫节十分讶异自己竟有片刻的眷恋,身前女子柔软的娇躯使他舍不得,甚至有一股渴望。强烈的想拥有她。
不该这样啊!
“你是女儿身,依在我身上会让人嚼舌根的,毕竟我是男子,而且已为人夫。”
他的胸膛应该专属他的妻子。
然而内外兼美的少王妃却无法使他打心底宠溺疼爱,他对映柔似乎只能相敬如宾,再无怜惜的情绪。
他也不知为何如此。
但是父母之命,圣上下诏赐婚,他必须遵从,尽责的成为好丈夫。
就在赵甫节恍惚之时,身上一轻,兵漾漾已经放开双臂,并且退离一大步,莫名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你是小王爷对不对?”他方才亲口证实他已为人夫,可是这所谓的人夫指的是她兵漾漾的夫,或是另一名女子的夫?
“是。”这姑娘为何以哀伤的眼神瞅他。而她的哀伤竟然令他震撼。
“当初你为什么要欺瞒我?”
“当初?”赵甫节的星眸泛出迷茫“我和你相识?”
“你你把我忘了?或是害怕我对你纠缠不清?”好狠的郎心!
“我不认识你,也未曾见过你。”
“你竟敢扯这种谎言,我们连赵星辰都已经有了,你怎能说你连见都没见过我?”她和他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啊。
“赵星辰?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当然不认识他,因为他只有几个月大,为了他,我痛得死去活来,他的名字是你取的,日月星辰,就恍如我和你的”的什么?矢志不移的爱情?灿烂炽烈的誓言?
炳,简直是讽刺,她的夫君另结新欢就罢了,没想到居然连他们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她真的这么不值吗?他怎能一笔勾销得这样彻底?
“姑娘”对于她一连串的指控赵甫节委实不懂。
但见她的身子颤抖得仿佛随时要倒下的模样,他竟起了怜惜之情,而且极想再把她拥人胸怀安慰她的伤感。
遽然,她从袖口里取出两张纸,朝他的脸砸过去。
纸张飘落地上,赵甫节捡拾起,一见上头斗大的字,讶异得瞪直星眸。
“怎么,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哼,是你负心在先,我是被迫出此下策。”可是心儿仍在淌血。
“休书?终生为奴的契约?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姑娘居然丢给他一纸休书和奴隶的契约。他与她毫无干系,何来的毁婚休弃?而且还要他为奴做仆的伺候她?
兵漾漾气愤的道:“赵甫节,你不是再婚了吗,既然你不在乎我们的姻缘,我便大人大量的成全你,有了这一纸休书,你的少王妃才算得上名正言顺,我是明辨是非的人,不会一味的怨恨另一个蒙在鼓里,也受了欺的女人。”
言下之意是他和她曾有婚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倘若他当过新郎倌,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这小姑娘极有好感
兵漾漾深吸一口大气,继续未完的话“我和你从这一刻起不再是夫妻了,赵星辰是我一个人的,至于终生为奴的约定你不许耍赖,就算你是小王爷也得遵守自己立下的誓言。”
“敢问姑娘,我立下何种誓言?”
“你的命是我从阎王老爷那里抢救回来的。而且为了救你,我的回魂丹让你吃下肚去,光是那葯丸十箱黄金都赔偿不起。所以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奴才来偿还我对你的大恩大德,赵甫节,你是读书人,吃人一斗、还人十斤的道理应该晓得。”
“你说你对我有救命大恩?”她只是一名女流啊。
见赵甫节怀疑地蹙起眉,兵漾漾火大了。
“忘恩负义的坏人,要不是我,要不是龙凤帮的庇护,你这个尊贵无比的小王爷早已经一命归西,遑论迎娶你的新欢”
“你指的是我下江南,被盗匪劫杀的那一次危难?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是释师啊!”“什么四死、四活的?”他在跟她胡扯什么?
“姓赵的,”她已经休了他,所以他不是她的夫君。“一句话,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山寨,好好的供我差遣?”
眉眼一敛,赵甫节沉下声“我是赵氏子孙,岂有为奴之理,何况你的胡言乱语已犯了忌讳。”
与她拜过天地的他竟说她一派瞎说?气死她了,再怎么说她都是龙凤帮的第四当家。
怒极攻心的兵漾漾无法抑制心中的恨,她伸手抓住他的左手腕,张口一咬。
“呃”吃了疼的他极力忍耐。
然而她的利齿狠力地死咬着他的手腕,他想挣开又担心伤了她的身。
刹那间,一名老嬷嬷突然冲出来把兵漾漾推开,她即刻跌于地上。
老嬷嬷又揪住她的发髻,不由分说地赏她两巴掌。
“住手。”赵甫节出声制止。“大胆!竟敢胡乱打人。”
“小王爷。老奴是替你教训这该死的贱婢。”
“喂,老妖婆,你才是贱婢。”兵漾漾气哭了,这辈子她还不曾吃过耳刮子。
“主子面前,有你这小丫环放肆的份吗?”说到底她总是少王妃娘家里头带来伺候的老嬷嬷,这贱婢半夜里闯进主子们的花园已经该受毒刑,居然还让她瞧见冒犯主子的罪行。
她是护主心切,何罪之有?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小王爷不会降罪于她这老奴才的。
“陈嬷嬷,退下。”
“这贱婢不能轻易饶恕。”一脸横肉的陈嬷嬷自作主张地转向地上的兵漾漾,恶气道:“说!你是哪一房的奴才、哪个总管教导的?没规没矩的竟敢咬伤主子,若是主子有个闪失,你等着杖责吧。”
“老妖婆,你的嘴脸好丑。”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啊,除了大寨主之外她还没遇过害怕的人物。
丑?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竟敢讥笑她!一把怒火熊熊窜起,陈嬷嬷倾身向前,又甩上一巴掌。
赵甫节怒得踢出一脚,陈嬷嬷立即踉跄地往一旁跌滚去。
“小王爷,你为了这贱婢对老奴施以教训?”陈嬷嬷简直不敢相信,儒雅出了名的赵小王爷居然动气了,而且还踹踢她这个极有份量的老嬷嬷。
“立刻退下!否则我将你斥回颜府。”他真的生气了。
一向宽待下人的他在惊见“她”受了陈嬷嬷的辱打时。几乎要动手掐住陈嬷嬷的喉口。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一分一毫。
“等等。”兵漾漾叫住已经走了几步路的陈嬷嬷。
“你打了我三耳光,原本得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不过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追讨利息了。”
利息?这女娃在说哪一门子的浑话?
怔愕的刹那,三个耳刮子送上陈嬷嬷的圆胖方脸。
“你打我的脸”头冒金星之余,陈嬷嬷扭曲着五官。
“不多不少,就三个耳光,我不欺负人,也不准别人欺负我。”
“死贱婢,报上名来!”她非整死这女娃不可。
“兵漾漾!”怎样?
“在哪一房当差?”小王爷居然毫无表示,难道她挨耳光是应受的惩戒吗?一定是这小贱蹄子暗中作祟。
兵漾漾不怎么甘心的回嘴“据说是在少王妃房里当差。”可是她不待在这儿了,她要包袱款款回山寨里去。
“是吗?”哼!小贱蹄子,活该你落在我的手里。
抖动着一身肥肉的陈嬷嬷悻悻然地走了开。
兵漾漾转过身,冷着眉眼,瞅了赵甫节一下便打算回下人房去整理包袱。
“且慢。”他挡住她的路。
“干嘛?想杖责我是不是?”她都已经大方的写下休书了,不是正合他的意?
“你说你叫兵漾漾?出身于龙凤帮?”他近乎严厉地吼问道。
“少来,负心就负心,装什么失忆啊?才快一年的时间就忘了我的名字。”而她居然还生下他们共有的孩儿。
她这个弃妇的角色真是难扮演,满腹的悲苦和痛恨只能暗自承受。
“好狗不挡路,滚啦。”推开面前的他,她伤心的往前奔跑。
打开握着纸张的掌心,立在原地的赵甫节瞪着上头的字句,不禁感到纳闷,疑云满腹的他深觉另有蹊跷。
记得释师曾经询问过他,记不记得兵漾漾这个人,而他昏昧不清。
况且释师似乎提点过龙凤帮的名号
“兵漾漾?龙凤帮?这之间牵连着什么我应该明白,却遗忘了的玄机?”
休夫?
终生为奴?
兵漾漾不该无端的交给他这两纸莫名其妙的契约书才是。除非她犯了痴傻的病症。
但是他立即否决了这个猜疑,她的神态十分正常,尤其是她的圆亮瞳眸,顾盼之间自有一抹动人的英气。
“难道这休夫的”喝!他的头仿佛要裂开来。
兵漾漾漾漾为什么心上念着这个名,他的脑海里就泛着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