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田芳就站在屋子中间。
司令员韩均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一只手搭在木棍钉的窗框上。窗外是蓊蓊郁郁的树林,山风掠过山谷,便荡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涛声。远处隐约传来士兵的操练的拼刺声。
“你必须治好何守斋的病!”韩司令望着窗外,冷冷扔过来一句话。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杀人恶魔的儿子是驻军司令?”
韩司令扭过头来冷峻地说:“当前正处在国共合作,致力抗日时期,我们应该放弃个人恩怨,以民族大业为重。何光在黄埔军校学习期间就有过倾向共产主义的激进言论。后来他和我部有过摩擦但都是被逼无奈所为,对日作战中,何光部奋勇向前表现出了英勇不屈的民族精神。何光和其父何守斋在本质上有着很大的区别。现在抗日战争正处在紧要关头,国民党内部出现一股降日潮流,何光走向何处关系到豫西地区的局势安危。所以何光点名要你为其父治病,司令部经过审慎研究,电示中央后作出的决定!”
田方只觉得胸口象被锤击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他破天荒喝了酒。
他只想把自己的愤懑,痛苦都泡进酒精里。酒精能烧毁一个人的五脏六腑,却不能使他忘记十五年前悲惨的一幕:那个风雪弥天的夜晚,他为了躲避何守斋的追杀,抛下父亲伤痕累累的尸体亡命天涯
他醉了。
他醉得好沉
二
田芳在何光的陪伴下走进何守斋的卧室。
卧室很暗,很暗的卧室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阳光而特有的腐朽味。木制的方格窗子糊着的白棉纸已经发黄,管家燃起蜡烛,室内明亮起来。田芳略微打量一番:室内摆设的很简单,雕刻着花案条几上的一方银灯座上插着一只很粗的蜡烛,条几上摆着一座西洋古老的座钟,钟摆缓缓地摇摆着。紧挨着条几是一架黑色厢房式木床,床的迎面两端雕刻着麻姑献寿的精妙图案。床前挂着灰色的绸质帷幔,管家把帷幔拢起来挂好。田芳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头紧拥着一床银灰色的棉被蜷卧在里面。何光做了个请的手势,田芳来到床前,一个四十多岁的随军军医忙把一张椅子放到床前。
这就是杀害父亲,迫得他亡命天涯的恶魔吗?一个干瘦的象一具僵尸一样的老头。十五年的每个日夜,他做梦都想手刃这个恶魔。但是,面对这个恶魔他不但不能杀死他,而且还得治好他的病。他是个医生,知道治病救人是一个医生的天职;他是一个军人,更知道作为一个共产党的军人以民族利益为重的神圣职责。他把满腔的仇恨都埋藏在心底,静心屏气为这个恶魔诊断病情。
“老先生可是偶然风寒?”
管家忙道:“老太爷是着了凉。”
他仔细的盯着何守斋青中透紫的脸色沉思了一会,问“风霜之寒是虚表,心病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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