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xx哥,我只有五天了”
“不会的,你不要傻想”
“xx哥,气急会——不会死的?跑步的时——也是气急的——是不是一样的?”
“不会的。跑步的时候你应该体会过,跑1000米时会很难过,甚至呕吐,过一会儿不是好了吗?不要紧的,多休息”
“xx哥,握一下手我做鬼会来保佑你们的。”
“不要乱想“
我终于没能控制自己,转身走出房间,声音哽咽了,眼睛湿润,我无语。
那一晚,我离家上班去了,没想到我在当晚的子夜昏睡,迎接了血红的黎明。阳光是黑色的。
日历上写着红色的字:10月4日。
堂弟,你应该记得,我相信你一定会带走记忆,你短暂而丰盈的21年记忆。我虽然痴长你9岁,幼时玩得不多,但你一定记得,婴儿时,因为父母宠爱,耳朵被裹得外翻,我们无知的戏称你“反耳朵”你却不怨不怒。你有一次在吃点心的时候,咬破了一只塑料瓢羹,当时我们觉得这多么滑稽,在生活依旧清贫的时候,小孩子需要的正是好吃的食物。你乖乖地独自长大,安安静静地上学,囿于环境,学业平淡。你还记得吗?上大学时的我向你宣讲宋词,我记得读给你听一首林逋的词,你也许莫名其妙,但你一定有当年冬天温暖的阳光和那种香甜的滋味。
初中肄业后,你开始了工作,青春勃动的你选择了叛逆,不再理睬父亲。而对我们几个堂兄弟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你开始当机修工,开始了艰辛的生活旅途,坎坷和风暴在伺机等待着你。你也沾染上了上网的习惯,于是你开始与子夜为邻。只是因为你的缄默倔强和上网惹父母生气,但我以为这是青春涌动的波折插曲。你在我们几个兄堂弟的婚礼中扮演着角色,辛劳过,一切都成烟云。
我知道你喜欢电脑游戏,喜欢放荡不羁,喜欢外面世界的精彩。时光总是很吝啬,命运太刻薄,你生命之花凋谢在十月的天空。你本来打算勤劳工作,跟着堂兄闯荡繁华的上海滩,你也辛勤干活,我们也为你的改变而欣喜,但为什么喜悦是如此短暂,昙花尚有悠香,生命之花却折落天涯。
你走了,带着对人世的憧憬独自离开了,剩下了欲哭无泪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偌大的楼房越发空荡荡,北风穿越,凄冷瑟缩。踟躇在里面的是一夜白发的你的父母,是忧伤填满眼神的爷爷奶奶,干枯得端坐在十月的夕阳下,今年冬天提前降临,特别漫长。你放心吧,双亲我们堂兄弟会帮助照顾的,在每个热闹的节日我们决不允许寂寞降临。现在每次回家去你家,看到空旷的屋子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爷爷在距离你走后二个多月,也带着一丝遗憾来找你了,风烛残年的他需要你的照顾。
堂弟是在6号出殡的。天空也没有悲伤的眼泪,阳光却凄迷,雾气朦胧。悲伤的队伍没有尽头。堂弟躺在殡仪馆推进火炉的这段时间,每个亲人都在历练生与死的交变,心中的任何罅隙倏得填充,在悲伤的终点,灵魂得以涤荡,我感觉到生老病死的伟大。
哭声,哀伤,恍惚,伴随平时短暂的路程,我越走越远。心在啜泣,我不哭。
堂弟埋葬在本家的山地里,一穴窄窄的坟茔。跨过茂盛在秋色中依然苍翠的荆棘,周遭林木葱茏,这倒不像秋天。这里,可以看日升日落,这里可以遥望亲人的身影亲人也可以看一眼寂寞的堂弟。
十月的天空飘满喜庆的声音,十月的天空没有忧伤,十月并没有福临堂弟的生命履历中。在十月,我唱一曲挽歌,十月的挽歌却在翌年二月发音。突然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多么朴实、纯真的言辞啊。
子夜仍然在重复,星星也开始点缀夜色。我遥望星空,思维愈加澄澈,思绪更加绵长。迎着黑暗,提一盏流星的灯笼,堂弟一路走好。
2/2/2007
正月初一去看望了孤零零留在山中的堂弟,枯枝败叶,枝桠横遮,土路泥泞,坍陷些许的小小新坟,孤独悲伤依旧弥漫,心思凝重,眼睛再一次模糊。
4/3/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