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破了楼梯上的沉凝。
随即两声极响亮的关门声,电影院的大门关上了,外面的卷帘门自发地往下落。一楼大厅里准备看电影或准备离开的人群终于开始骚动,好几个人在问“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系列操作,好似是……非人为。
电影院的保安出来维持秩序,抓着门把往里拉,拉不动,几个男人一起用力,门依旧纹丝不动。有人跑去窗户边,窗户也锁上了,怎么都推不开,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呐喊挥手,外面的人照旧来回走动,对电影院里面的一切视若无睹。
人们终于开始恐慌。
几乎人人都在掏手机,打电话,警察、消防、媒体、市长热线……到处是焦躁的“喂喂”声。
有人想坐电梯通往负一楼的车库,电梯仿佛卡住了,三部都停在一楼,任人按遍所有按钮,就是敞开大门铁了心的罢工。走紧急通道的人纷纷从下面跑回来:“去地下车库的门也锁上了。”
也就是说,电影院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密室。
刚刚还挤得迈不动腿的楼梯很快陷入兵荒马乱,一部分人往上跑,一部分人往下跑。拉斐尔拉着阿斯蒙蒂斯跑去了人流较少的影院附带咖啡厅。
咖啡厅的服务员还算淡定,一直站在吧台里,有客人进来,还会递上菜单。
拉斐尔要了两杯拿铁。
阿斯蒙蒂斯小声说:“好像是结界。”据他观察,就算他们把门窗打开也没有用,结界包围了这座电影院,里面的人已经被困住了。
拉斐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电话没信号了!”外面谁高喊了一声,于是大家的情绪更坏了。小孩哭泣,大人咒骂,到处乱成一团。
拉斐尔注意到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三件套的青年。好比逆向行驶的车辆总是突兀的,这位青年被注意的理由很简单,在情绪崩溃的人群中,只有他挂着微笑,拄着手杖,悠闲踱步。
他到处走走停停,却不与人交流,仿佛只是个单纯的聆听者。踱到咖啡店门口时,青年的脚步顿住了,眼神迷茫地看着气氛悠闲的咖啡厅。
其实服务员的情绪已经不大好了,但他怕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逃单,只能抱着菜单在门口张望。看到青年进来,服务员习惯性将菜单递了出去。
青年接菜单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点了一杯蓝山咖啡。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青年走到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的座位边,礼貌地问。
他们占了个四人座,旁边还有两个空位。
拉斐尔原想拒绝,但很快改变了主意。他牵起阿斯蒙蒂斯的手,拉着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将对面的位置让给了青年。
青年不客气地坐下了,目光在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脸上转来转去。他很沉得住气,咖啡都上了,依旧没有说第二句话,但拉斐尔和阿斯蒙蒂斯更沉得住气。事实上,拉斐尔现在满脑子都是和阿斯蒙蒂斯手拉手,手拉手,手拉手到天长地久……
一楼大厅里,有人用椅子砸门了,玻璃门碎得很快,但卷帘门掀不上去。
青年见两人对危情视若无睹,终于憋不住了,主动挑起话题:“我们真倒霉,好好来看一场电影,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拉斐尔总算分给他一咪咪的注意力,别有深意地说:“嗯,的确倒霉。”
青年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你们是哪国人?”
拉斐尔金发碧眼就不要说了,阿斯蒙蒂斯倒是黑发黑眼,但五官既有东方的秀气,也有西方的立体,像个混血儿。
拉斐尔说:“天之国。”
青年愣了愣:“天府之国?四……四川?”他内心波涛汹涌:哥们别逗了,虽然你的普通话很标准,但长相很诡异啊!
青年说:“敢问尊姓大名?”
拉斐尔说:“黎帕。”
青年:“……”黎这个姓倒是有。心痒难耐,却看不破对方。他将目标转向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的阿斯蒙蒂斯身上:“小哥是哪儿人?”
阿斯蒙蒂斯说:“地之国。”
青年:“……”一个天之国,一个地之国,他是不是被忽悠了?
他沉着脸坐在那里,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怡然自得。
电影院刚刚被困时,很多人的求救电话都打出去了,所以警车、消防车很快赶到,敲了两道门两扇窗依旧没到出去的路的人群终于爆发出围困以来的第一声欢呼。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警察走到大门前,然后……穿了进去。
穿了进去?
人们发疯似的来回张望,发现警察的确一个个地消失在了门口,却没有出现在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