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并不很漆黑,月的穿透力竟格外强。
她不知道自己在多深的位置,但是仰头可以看到飘荡的潺潺的月光。
海水冰凉,但似乎更安静些。
趁着胸中还有些许氧气支撑,她闭上眼,任由自己随浪沉浮了会。而后她睁开眼,往上划,游到车顶一蹬,借力浮出水面。
甫一接触到空气,求生本能迫使她大口呼吸。
眼前模糊,此时才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应该是汽车下坠的冲力冲击到她的身体,不知有没有伤到内脏。
但是没关系,她不会死。
戚喻摆动手臂,往滩岸上游去。
海浪轻柔地裹挟着她,像母亲的手抚摸她的身体。颠颠荡荡,费了番功夫才游上岸。
戚喻真的没力气了。
她感受到地面上细软的沙土,潮湿,松软。手指扎进去,安心昏迷过去。
不知名鸟在上空盘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沙滩,笼罩这片海滩的不速之客。
戚喻睡了长长的的一觉。无梦。
睡眠和死亡一样,意识无知无觉消失,人体动作机能暂时或永久停歇。
戚喻睁开眼已经很久了。
这只不知名大鸟站在她旁边,不知是不是在试探她是不是死了,准备啄食她的身体。
她一开始打算在鸟靠的更近准备下嘴时抓住这只鸟,拔了它的毛,烤鸟吃。
可它迟迟不动。
狡猾的丑鸟。
戚喻没了耐心,支起身体驱赶它,“滚吧,丑鸟。”
大鸟受惊,扑棱着翅膀飞走。
戚喻伸展身体,感受了下,身体机能应该已经恢复,已经没有昨晚在水中的沉痛感。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环视一周。
看来要做一个礼拜的野人了。
她找了个没太阳的地方坐下,发呆。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鞋袜还没有,她脱下鞋袜,晾晒在阳光下。
赤脚踩在温热的沙滩上,戚喻踢着沙子,有些无聊。
一望无际的海在日光下波光粼粼,泛着光,有些晃眼。
戚喻眨了下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昨晚和她一起掉下海的车浮上来了。
海浪推着车,一波一波将车送上岸。
戚喻大喜。
她在车里挑挑拣拣,把能用的东西拿出来,手扶箱的东西没有灌上水,存放在里头常年不用的打火机成了救命的火种。
比较遗憾的是,车将将停在海滩边,轮胎浸在水里,不能作为晚上的休息点使用,搞不好会被海浪再次带到海里。
不过这也足够了。
吃饭只能靠自己了。
戚喻退回到阴影处,手臂撑在腿上,托着下巴,再次发呆。
身后草丛簌簌,戚喻还未转身,几个瓜果滚到她身前。
“咦?”她带着疑惑回头寻找瓜果的主人。
偌大的岛上,只有她一个人影。
可能是猴。
动物的善意比起人类纯粹又简单,它们不需要回报也不需要利益交换。只是想给就给了。
戚喻啃了一口红果,回身对着没有人影的草丛喊,“谢谢你哦。”
吃饱喝足,戚喻靠着树干睡去。
再睁眼时,天已擦黑,不远处有火光,稳定的持续的燃烧。火堆旁边坐了一个人,拿着树枝拨弄着火。
戚喻清醒了。
这岛上不止她一个人。
她看清那个人的背影。
看身量是个男人,上半身裸着,头发看起来没剪没打理,乱乱的。
警惕心起,但又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是正常人,两人可以在岛上相互扶持,想办法一起活下去,平时说话也能解个闷。
但如果不是正常人。
极端环境下。人,是会吃人的。
不过至少现在,还不会发生这件事。否则她刚才睡着已经进了人的肚子。
戚喻捡了两个果子拿在手里慢慢靠近。
“这个,是你给我的吗?”
天色昏暗,唯一的光源除了暗淡的月,便是眼前的火堆。
火堆上架着树枝在烘烤两只剥了皮毛的鸟或者鸡。烤肉的气味弥漫,香的戚喻有些心猿意马。
她看不清他脸的本来面目。
他脸上脏脏的,又被乱发遮住。
那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果子,嗯了一声。
很冷漠。很不在意。
释放善意给戚喻东西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件顺手的事。
戚喻稍微放心些,说话也松弛起来。
“你什么时候被困在这里的?我是昨天。”她坐下来,和他隔着一些距离。
他不说话,戚喻啃着果子悄悄抬眼觑他,在他眼神要看过来时又迅速垂眸装作专心吃果子的样子。
烤好的肉被叉着递到她眼前,“吃。”
戚喻惊喜,“给我的?”
“嗯。”
“啊,谢谢你。”戚喻欢欢喜喜接过,张嘴吃肉。
“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