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起身来,“你赵叔的死是为了你能活着,你再回去哪能活命,恐怕他死也不得瞑目了。”
小贾忍不住嘤婴啜泣出声。
那人长吁口气,“老赵此生只为复仇,既然大仇已报,他心思已了,只望着你能活下去,他拼死保你出来,你又怎能辜负了他。”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苗的闪动,只有小贾心头的痛。
良久,小贾停了啜泣,“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那人看着小贾,“你不记得我?”。
又紧接着一声叹,“哎!你怎能记得我,那时你才五岁。”
小贾看向那人,烛光下一张苍老的脸,一张模糊的脸。在那张脸上努力地寻找着,但找不到任何记忆。
那张脸苦涩地笑笑,“我叫石山,是你父亲的家将。”
小贾猛然想起,赵叔多次提到过一个人,石山。
是赵叔和石山,当年护着自己逃脱老贼追杀。
既便幼小,但那时情景也深深地烙入记忆中。
只人的影像都模糊了,毕竟尚幼,连母亲的模样都记不真切,何况是一个家将呢。
那人忽近前一步,直盯着小贾,“朱开。”
小贾也看向那人,“是我。”
“好。”那人眼中露出欣慰的光,“大仇已报,只怕上面已搜腾遍了,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走。”
“这是在哪儿?我们去哪里?”。
“地下,我们到地上去。”
拔开塞子的水袋递到小贾嘴前,“喝点水,我们走。”
就是喝水也牵扯出全身的痛,但小贾需要水,那水如此甘甜。
收了水袋那人忽转过身,“来,到我背上来。”
“那怎么行,我能走。”小贾强撑着,但刚一迈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上来。”那人闷声道:“现在逃的是我两个的命。”
确是如此,小贾趴上了那人后背。
那老人一手捏着蜡烛,一手向后揽住小贾的腿。
虽不是健步如飞,但步履紧凑不徐不急。
这老人竟也是个高手,行了不知多少路程手中蜡烛将尽时,步履不变,也无丝毫气喘之声。
烛光映照下,两边墙壁徐徐而过,小贾明白了,这是在地道里。
小贾也明白了,前面那似在梦里的移动,定是这叫石山的老人在背着他走了。
也定是这个石山拔去了他肩上的箭,包扎了他身上的伤。
小贾想起了幼年时的逃亡,那是和老赵充满艰幸的亡命天涯。
此刻,虽伤痛钻心刺骨,但大仇已报,伏在这老人身上,小贾感到丝丝暖意。
“我们到这地下多久了?”小贾在那温暖的背上虚弱地问。
“快两天了,就等你醒过来。”石山低声道:“少说话,耗费体力。”
又一支蜡烛将要燃尽,小贾感觉到两人的身子在慢慢向上行走,石山的步子慢了些。
再一支蜡烛燃尽时,石山把小贾放了下来。
仍是黑暗中,背人的石山也已气喘。
被背的小贾汗水已湿透了衣祆。
“这是到哪儿了?”
“城外。”石山解下水袋,喂了小贾几口,自己也咕咚咚地喝了几口。
“你父亲当年修了六条暗道,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是为了战事也是为了退路。”石山缓了口气,“长的四条,短的两条,这两条是分出来的岔道,只有几个人知道,连那老贼燕楚都不知晓。”
石山又叹口气,“可惜事发突然,这条道你父亲没能用上,反倒是救了你的性命,也是天意。”
原来如此。
“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黑暗中,小贾的手轻抚地面,手触到的是冰冷的石板。
不多一会儿,石山回来了。
再次背起小贾,走了片刻,小贾看到了微微光亮。
光线越来越亮。
终于,小贾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拱型洞口。
虽那洞口处反而低了,成年人只能趴着出去,但还是可以看到,洞口外,是绚烂的阳光。
洞口外是绚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