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看不到,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察觉,怀中承受的力气骤然失了一半,小姑娘似乎早已料到对方还要扑倒,几乎是在怀中力气少的刹那,他就感觉到被她拉了一下,两人就此偏离到旁边一步,然后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小六子,还不快扶这位姑娘起来。”
站在旁边已经看呆的小六子终于从旁观状态中出来,这长巾一甩,便要扶这位大美人起来。说起这位大美人,自然是记得的,好几天了,一直跑茶楼来喝酒,本来茶楼是不卖酒的,但掌柜的说了,人点了茶给了钱,喝不喝是人家的事儿,他们做不做生意又是另外一件事,哪里有将钱往外推的道理。
人是顶顶的大美人,但小二却连抬头都不敢,只垂着头将人扶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粗鲁,这美人还……小六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位姑娘,可有伤到?在下略通医理,可为姑娘看上一看。”李乐欢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说这话也是客气一番,毕竟以她家七童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但等到他有多表示,估计她进茶楼就是不是喝茶,而是喝醋来了。
然李乐欢并不知道,她这醋还没喝上,某人却已经在心里痛饮三杯了。
花七公子:阿乐何曾有过这般热心为人诊治的时候,难道……
花七公子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那么简单。
事实上,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便有劳这位姑娘了。”是个标志的好姑娘,长得眉目如画,眼波中似有光芒流转,这是一位眼睛会说话的姑娘,也难怪这个男人衷情于她了。看外表,倒真是郎才女貌,只是不知这内里……
李乐欢:……
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她也不好收回,只能让小二将人扶回雅间,又让他先去准备些干净的麻布和热水,小六子听罢立刻就点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沙曼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甚至九公子为了让她长长记性,连伤药都不让人给她涂,身上疼的时候她只能喝酒。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雅间里虽然开着窗,进去却也是浓郁的酒味,这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陆大爷不敢这么干的。这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少愁苦?
当然,李乐欢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也无欲招惹是非,相信以七童敏锐的嗅觉也早已闻了出来,她一开口,果然七童就很是配合地下去催小二了。
她随即就放下了把脉的手:“姑娘可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对待,身上怎有如此多外伤?这天气虽然不是很热了,但伤口都不包扎,很容易……”
沙曼难得楞了一下,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岛上她地位虽看似很高,其实也不过那般,与她同住的女子不过都是小老头寻来耍着玩的,哪里就会有真心了。她活得已经够久了,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听便能够听得出来。
她心里微微一动,蹙紧的眉头竟然松了一下:“没什么,无非是办事不利,被主人家责罚了一下而已。”
李乐欢就不再多问了,其实她说这话也是本着医者的良心,她已经说了,那么听不听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小六子的热水喝麻布很快送到,又很快地退了出去,酒也撤了下去,雅间设施齐全,两人又都是女子,李乐欢麻利地帮她上好药,就要离开雅间。
她还未开门,就听到后面女子低沉婉转的声音:“你这女子倒是心善,你可惜男子多是见色忘义之辈,你如今容颜青春自然郎情妾意,等你容华老去……”
李乐欢觉得走进这茶楼就是个错误,她立刻就打算了她的话:“这位姑娘,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够活到九十九吗?”
“……”
“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你又如何了解他,红口白牙就说他坏话!”李乐欢觉得这比诋毁自己更加严重,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她,等到沙曼与她四目相对,她才缓缓地开口:“容貌?确实,容貌确实很重要,但这世上若是人都以容貌论短长,那生得丑的人是不是活该过得不好!”
“我是不知道姑娘曾经经历过什么会让姑娘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话,但我这人生来就睚眦必报,又护短得很,也绝不会因为你生得容貌倾城便觉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请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沙曼觉得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女子,又或者……她当初也是这么傻,她清冷地呵了一声,更待说两句,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