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那人一手撑着头,手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身旁,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这人的手很好看,白玉一般白皙光泽,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圆润如打磨过的贝,透着好看的淡粉色。随着轿帘的打开,一张阴柔绝美的脸终于露出来,红润的唇轻抿着,挺直的鼻。眼……眼睛是闭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投下两片阴影,邪气上扬的飞眉——周兮吻,周家的家主,墨周箫雨的亲舅舅,美得如妖精一般,却无人感沾染那片洁白。已近不惑之年的人,旁人一看只会以为他最多是二十过头的青年。
周兮吻缓缓睁开眼睛,竟是浅淡得如白眼的银色瞳眸,周兮吻的焦距缓缓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周有七身上,几日不见,这孩子便瘦了,没那么精神了,但一想起周有七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他不悦地皱着眉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错——”周兮吻眯起眼睛,表情竟和墨周箫雨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那种上挑的凤目,只是周兮吻的线条更柔和一些。
周有七抿禁唇不敢再喊周兮吻了,这人身体不好,不能动怒,不可以生气,仿佛应了周有七心里所想的,周兮吻突然咳起来,咳得很费劲,仿佛要将肺咳出来才行那种。
周有七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尊卑什么对错了,更不闹什么别扭了,他慌忙跑过去,将站在轿外的周兮吻往轿子里送,从储物袋里拿出不管在哪儿都会带着的药,焦急地喊道:“你不晓得你不能吹风的吗?!你看着我做什么,快把药吃了!夜里这么冷,你不要命了啊!你不高兴就打我好了,你不知道你不能动气吗?!”
几百年憋不出几个字的人现在噼里啪啦轰炸了一大堆,周兮吻被炸得有点晕,一时真没反应过来,但也知道这人是在担心自己,还随身带着自己的药。顿时觉得心里没这么堵了,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周有七的伺候。
吃了药,周兮吻靠在周有七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周有七无奈地操控起傀儡,将软轿抬回离这最近的山庄。
还没到周兮吻就醒了,周有七没想到他会醒得这么快,这会儿两人挤在轿子里,他还抱着这人,周有七虽然木讷,但此刻脑子里却是转得飞快。
“想走?”
“家……”想起之前周兮吻为此生气发病,周有七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兮吻,他不配叫他义父,也不愿叫他义父。
有哪个儿子,会对自己的父亲抱有那种心思?
“周有七,你要走便走吧,你这次走,我便再不会去找你了。”周兮吻从周有七怀里坐起来,他觉得有点冷,冷到骨子里了。他捂住嘴压抑咳嗽,但越压抑,咳得便越厉害,“咳咳……唔咳咳咳……我挺喜欢吹吹风晒晒太阳出出汗的咳咳咳咳咳……你走了,我就咳咳……天天出去……”
周有七用力把周兮吻往怀里压,不准周兮吻离开,态度强硬得和方才跪倒在地上认错的人判若两人:“不要胡闹。”
这样子,两人的身份倒像是对调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早些死了算了……咳咳咳……死了干净……”
“别胡说八道!”周有七失控得大吼,气息都不稳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红,布上明显的血丝,他把周兮吻抱得很紧,像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样,紧紧的,“不要胡说,不要死,你不可以有事,周兮吻……”
周兮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乖乖待在这孩子的怀里,老老实实的不再乱说话。他明明知道这孩子最恐惧什么,却总是去攻击他最柔软的伤痛。周兮吻闭了闭眼,低声问:“为什么走?”
“我……”周有七说不出口,这种事,真么能说得出口,难道他要说,周兮吻,我爱上你了,我没脸见你。
这种事,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会把这人气死,他不敢,更舍不得。
“你什么?”
“我……我不能说。”
“是么?”周兮吻扬了扬眉,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好啊,那就不说吧。唉……今晚月亮真圆,我去赏赏月,正好墨周箫雨那小子叫向柯给我送了坛‘轻客泪’。”说着周兮吻就要推开周有七。
吓得周有七把人抱得更紧了,冷喝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笨蛋。”周兮吻回抱住周有七,悠悠说道,“你以为我将你从巴掌大养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想的是什么吗?”
“你……”
“你以为,我到现在都未娶一人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