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二插了句嘴,气哼哼道:“这哪是征收,分明就是强掳!不愿去的就揍一顿,揍晕了拖去。李叔家的儿子自小跛足,哪做得了这些重活苦活,李叔苦苦央求,说是让自己去替儿子,谁成想那些人竟然连儿带父一起掳了过去。李叔可都六十岁了啊。这哪是朝廷,分明就是强盗!”
“哎哟,你快闭嘴吧,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是不是!”掌柜的一把捂住自家伙计的嘴,心有余悸道,“你这话若是被他们听到,有九条命都不够活。”
小二呜呜着,看样子是还想说什么,掌柜的生怕他又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敢放手。
沈绍安此刻也没心情看两人扯犊子,拉着掌柜问他:“朝廷为何会征收这么多徭役?”
掌柜的也不甚清楚,只好把自己道听途说的全部如实相告:“据说是皇上下令要修劳什子的运河,在全国广征徭役。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镇子上没钱没势的青壮年大多都被拉了去,之前我都是给他们塞了点钱这才幸免,这次也不知还是否可行。”
正说着楼下便响起咣咣砸门声,胖掌柜和小二具是一抖,显然是害怕不已。楼下的敲门声还未停止,两人不敢装聋作哑,战战兢兢下楼去开门,离去前一再叮嘱两人不要出来。
掌柜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大门咽了咽口水,拍拍自己那张大肥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抖着手开了门。
“哟,不知是各位官爷驾到,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为首的人腰间横跨长刀,不耐烦的摆摆手:“别给老子来这套虚的,都知道我们的来意吧。”
“知道知道。”掌柜哈着腰,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递过去,“各位官爷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喝酒。”
那人掂了掂重量,满意得把钱塞进了怀中,又重新摆起了脸,冷冷道:“郝掌柜,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这般通融已是坏了规矩,若是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掌柜又压低了腰,又拿出一袋银子双手奉上,谄笑道,“小的一定不会让各位官爷难做。”
官爷这才满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掌柜的做生意了。”说罢带着人离开了。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抬手一抹脑袋上的冷汗,正在庆幸躲过了一劫,那些官兵又停了下来,官爷又转回身随口问了句:“郝掌柜,楼上没藏着人吧。”
掌柜心里咯噔一跳,强装镇定道:“怎么会,我哪敢在官爷眼皮底下藏人啊。再说您看我这小破客栈一年见不到几个客人的,哪会有人给我藏。就算有我也是万万不敢跟官爷您作对啊,要是不相信,官爷您亲自上去看一看?”
“那倒不用,郝掌柜我还是信得过的。”说罢重新离去。
等到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掌柜的才鬼鬼祟祟关上门,刚才一直在旁边充当哑巴的小二这时才敢舒口气。掌柜的看着他那怂样嫌弃道:“在楼上不说得起劲得很吗?怎么刚才连屁都不敢响一声了?”
小二摸了一脑门子汗,也不生气:“掌柜的你就别挤兑我了,那些可都是拿刀的,我哪敢说话,就怕说错了一句我脑袋就搬家啦。”
“你也就这点出息。”掌柜的满脸嫌弃。
沈绍安与徐卿躲在房间里不清楚楼下的情况,离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遵照掌柜的叮嘱安安静静呆着。
沈绍安自从刚才便一直神色不郁,对于征收徭役的事掌柜的虽然知之甚少,但他已能从他的话中大致了解事情原委。沈绍钰心狠手辣他向来是知道的,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那人的狠毒程度。仁宗帝在位时,虽然手上实权不多,但却爱民如子,也向来教导自己的儿子民本之道。若不是这一出,沈绍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沈绍钰竟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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