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痂,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完全愈合。这种时刻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小心翼翼让徐卿侧躺着,尽量不压着伤口。果然,换了个姿势之后徐卿终于松开了眉头,甚至难得了微微嘟起了嘴,看着他孩童般的睡容,沈绍安轻笑了声,帮他盖好被子准备出门做早饭。
基于昨晚差点酿成大祸,这次沈绍安识趣得没进厨房,转身进入山林摘了一些野果,准备先应付一顿,等到走出这里再说。他回来时徐卿已经醒了,此时正在厨房烧水,看到沈绍安怀里的野果,了然一笑,对于这顿简餐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乖乖将面前的野果吃了个干净。
“头还疼吗?若是不舒服就再多休息一日,明日再动身也可。”吃过早饭,沈绍安再为徐卿敷了次药。
“无妨,不碍事,我们还是尽早出去为好。”徐卿片刻犹豫也无便拒绝了,自从知道自己失忆后他便一直陷在茫然与不安中,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自己是何许人,这种无助感就如同坠入无尽黑暗中,无依无靠,亦不知出路。
见徐卿坚持沈绍安也没再说什么。两人掉下山崖时都是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行李,因此简单打理了下屋子便离开了。
休息了一晚后,徐卿不再像昨日那般虚弱,再者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毕竟武功底子还是有的,两人的脚程较之昨日快了许多。两人赶了半日的路,中途只停下喝了口水,沈绍安有些担心徐卿的身体,便提议先歇息片刻。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莫说是人了,连个会动会跑的活物都看不到一个。六月天的正午日头正值毒辣,即便是沈绍安徐卿这般的高手在烈日下的荒原中穿行半日也有些竭力,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地面的黄土被烤晒许久即使穿着鞋也能感受到脚底的灼烫,沈绍安便将人带至树荫下。
“感觉如何?可会犯晕?”沈绍安将水壶递给他。
赶了半日的路徐卿后脑已经隐隐作痛了,但是尚在能忍受范围之内,因此即使此刻他早已嘴唇泛白但仍旧只是摇摇头,微微扯了下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歇了一会儿,徐卿便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他们已经走了三四个时辰却依旧看不到出路,这片安危难测的荒原还是尽早出去为好。然而沈绍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无论徐卿怎么宽慰,他也严肃着脸压着徐卿小憩了半个时辰。
徐卿见拗不过他便只好如他愿再次坐了下来侧靠在树干上闭目休养,原本只是想浅睡小会儿,结果由于身体还太虚弱,没想到刚一阖眼便沉沉睡了过去。见人睡着了沈绍安索性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调整姿势避免压到伤口。
若是换做旁人他必定不会如此关心只有几面之缘的一人,更甚者那人还是时时刻刻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敌人。但是对于徐卿他却是愧疚多于仇视,毕竟原本人鬼畏之的堂堂索魂阁左使,如今不仅被自己连累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掉下山崖,甚至还因此失去了记忆。本应是无所畏惧的如豺狼般狠厉之人,如今却沦落成了笼中困兽。如今的徐卿毫无威胁,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因此于情于理沈绍安也不能狠心把人抛在这处荒野。
徐卿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等他醒来时,日头已经往西斜了几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有些自责,但沈绍安却只是笑着帮他整理睡乱的头发,确定人已无大碍后又再次赶起了路。
自觉耽误了行程生怕不能在日暮之前走出此地的徐卿接下来的路途一直不敢流露出半分的不适,努力追随着沈绍安的脚步,不敢给人拖后腿。
或许是老天垂帘,竟然真的在日暮之前被他们走出了这片无人之地。
荒原的另一头紧挨着一处小村庄,村子是真的很小,拢共不到百余户人家。他们从后山走进村子时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好没入丛山间,家家户户点上了灯,每户门口都挂着一盏红灯笼,隐没在山岭间的村庄瞬间晕染上一层烁烁红光。
“咯吱-”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李瘸子打着哈欠提着灯笼走出来,右手紧紧抓着裤腰,微微弓着身朝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他家紧紧挨着后山,伸个手便能摸到崖壁间的山石。李瘸子由于腿脚不便走路时都要拄着根棍子或是靠着墙壁,这晚他也如同往常般靠着山石一瘸一拐往前走,然而眼见就要到茅房了,李瘸子抬手想要抚上前面那一块石头,然而并没有触碰到预想中的坚硬,手下的触感软软的滑滑的。李瘸子“咦”了一声,将不甚明亮的灯笼往上抬了抬,只见入眼的是一片白,再往上移便有一张神情可怖的脸撞入了视线。李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愣怔了片刻突然尖声惊叫起来,紧接着便晕倒在了地上。
“喂……”沈绍安没想到这人会有这么大反应,还未等他开口解释已经被吓晕了过去,刚想上前把人扶起来徐卿便在上头问他:“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
沈绍安只好先把地上的人抛在一边,回身先把徐卿接下来。然而两人刚站定,身旁便陆陆续续围上来几十个手拿棍棒的壮年,个个脸色严肃,周身戒备着,似乎他们只要一动那些棍棒便会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