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谢禾可是总要和庭意对着干的,就连被众人当做空气的那段时间,他骚扰的最多的也是庭意,半年里加加减减起码有一个月是围着庭意给他添堵的,他一下子这么听话,反观庭意倒不自在了。
眼见着一个馒头啃完了大半,庭意越发坐立难安起来,两人也不说话,气氛总是有些尴尬的,谢禾注意到他一只手缩在袖口里,一直没有伸出来。
就在他想出言打破凝滞的空气,顺便缓解与庭意的关系时,庭意忽地坐直了身体,将掩藏在袖中的手重重放在桌上,手中袖珍精致的瓷瓶与桌面相碰,谢禾与脆弱的瓷瓶感同身受般龇牙咧嘴起来。
说好的男子都娇弱温柔呢,这得多大的劲儿啊。
“明天开始,下人们的伙食就由你负责了。”庭意生硬地别过头,瓮声瓮气地说:“把药涂了,省得到时候为了偷懒,哭嚎着爬不起来!”
这番话里话外难听的要命,谢禾却差点因此感激涕零,暗暗后悔以前怎么没发现庭意是个好人,他这膝盖明日一定会更严重,若不涂药,定是要耽误些事的。
谢禾抬起头,双眼水汪汪地看向庭意:“谢谢你,庭意。”
庭意手一哆嗦,额间起了一层细汗,随后清醒过来一般蓦地站起身,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狐狸精’后,略显狼狈地夺门而出了,留下谢禾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搞不清楚是哪里又踩到了雷区。
省着用了小半瓶药膏,谢禾想起连雪西脸上的伤口,第二日天还未亮便抹黑去了柴房,本以为一路会有人出手阻拦,谁知竟意料之外的畅通。
也是,凤卓染给了他三日,这三日里,应当不会拘着他不放的,饶是如此,见到连雪西也并不容易。
知道负责看守连雪西的是庭意,谢禾在上锁的柴房门口徘徊了两圈,终于从石墙角落的窟窿眼里找到了钥匙。
庭意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一些钥匙什么的总会藏在锁头附近,很少随身带着,骚扰庭意的那一个月他便发现了这点。
等到谢禾蹑手蹑脚的走进柴房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连雪西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眉间紧紧皱着,看得出睡得并不安生。
谢禾摇了摇脑袋,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瞥着连雪西在朝阳下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小脸,心中升起一片怜意,过了一日,那道疤痕没有及时处理,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察觉到声响,连雪西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后,眼底渐渐映上了晨光,却并没有太多惊讶。
谢禾关紧房门走上前,拿出庭意给的药膏,半跪在连雪西身前说:“你躺着别动,我给你上药。”
膝盖上的青紫使得他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连雪西眼神一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的双腿。
想着三日后,无论将来连雪西的节操值会不会掉光,两人大抵都是咫尺天涯了,谢禾的动作便愈加轻柔。
“伤口这么深,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