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行不高,但也是能说服一个是一个。”
起云一挑眉,然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倒也不必,哈哈,我嘛,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我一愣:“啊?是吗?”
“而且,她可不是什么年轻人。”说着起云噗嗤着笑了一声。我干笑了两声,点了点头,悄悄站到了起云的身后。
“我从前同你提过,但凡与素离神君扯上点关系的女仙,大多没什么好下场,可还记得?”
记是记得,可我终究不会长住昆仑,应当还落不得这般下场,因此那时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年我比你还要小些,母后带着我前去昆仑拜谒。而神君不在,却撞见了一位仙侍正描摹着素离神君的画像。那位仙侍年过三千,也是花容月貌,我那时年纪虽小,对于风花雪月之事并不大通透,但也知道描摹男子画像是桩什么样的事。母后见之,脸色便不大好看了。她本即将飞升上仙,封得一个元君的封号,却全因着这桩事而不了了之。我其实并不大记得那位仙侍那年受的什么罚,但方才我瞧着她那双眼,便隐约记起来了。”起云说着,转头同那女子问道:“你这双眼,可是七情水浇的?”
那女子听闻这话,伸手抚向了自己眼窝,以及灼伤的大片伤痕。
忘情水我知晓,而七情水这个物什,我还是头一遭听闻,便向起云讨教了讨教。原来七情水里的七情,指的是喜、怒、忧、惧、爱、憎、欲,而一壶七情水浇下来,情欲愈胜者浇之愈灼。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人生在世,哪有真真正正可以做到绝七情断六欲的?而这七情水活脱脱就是一件刑罚。
“你是被母后罚着浇了七情水?”起云问道。
地上的女子怔怔地点了点头。
“再挑断了筋骨,剔去了仙根,丢到凡界来的?”
亦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
“你是乐尤?”
她整个人瘫下来,裙角被风微微吹起,我这才瞧见了她脚踝处的三寸长的伤痕。许是发现我在瞧,她伸手捂住了脚踝上的疤,随后艰难从地上爬起,哽咽道:“若只是凡人,便罢了,我大可寻死转入轮回……可……”
“可母后罚你不老不死,永世带着伤残辗转世间。”
我再深深吸了一口气。
西王母原是这样严厉的人,从起云身上却是瞧不出一丝影子。
乐尤这样的人,既无仙法,也无钱财,又带着这样的伤痕,这样的双眼,无论是谁要她做什么事她也抵抗不得。乐尤低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时不时还扯一扯裙角以遮盖脚踝的伤痕。
忽然她抬起头来,像是嗅到或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怔住了许久。随即面色惊变,呢喃道:“来了。”
话音刚落,我忽然便感觉一阵凉意,头顶压来一群乌云。我正寻思,许是要雨快来了,没过多久,脚底的土地竟也开始震颤起来。
“是她来了。”
我来不及细想乐尤所说的“她”是何人,一个趔趄我朝着脚下的土地倒了下去。起云也半撑着过来扶我,而我们还未碰触到对方,忽然眼前升起一道乌金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