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渐出,露出一个肃穆的纪念碑,一双双手交叠放上鲜花、蜡烛、信件和包装过的礼物,镜头拉远,人们虔诚地簇拥排队。
“那是他们的说法。”
“战争结束了,人们庆祝、纪念、完成仪式……为了歌颂英雄,他们就只叫他‘美国队长’,好像这就是全部的意义了。我还是更喜欢他的名字——史蒂夫·罗杰斯。
我相信史蒂夫只是暂时离开,毕竟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没有尸体,没有踪迹……很多人把这定义为‘死亡’,但有更多重要的东西通过他存活下来了,这又让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离开。”
人□□汇又分开,一道静立的利落身影站在最后面,在流动来往的背景中显得疏离而格格不入。
焦距从模湖变到清晰,缓慢地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人们还是会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但那副熟悉而又精致的五官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并不是美丽。
棕色的中短卷发,描画的剑眉,都让那双迷人的眼睛变得明锐而沉稳。
她又变得很不一样。
像极了真正年轻时候的佩吉,又比那时候的佩吉精致得多,她不是真正从战火里走出来的特工。
于是凌厉和冷飒里仍有一丝和平岁月的靡丽,这少了一点残酷,却又融合成了新的坚强自若。
观影厅里响起的轻呼,既是新奇的惊异,也是佩服的赞叹。
造型设计掩盖了好来坞第一女星身上绚丽的金、夺目的蓝,也像是把人物身上属于瑞亚·诺伦的部分全都抹除了。
绷紧的下颌线、抿住的嘴唇,挺直的背嵴——她站在最远的地方,随时待命。
直到镜头拉近,将女人眼底的波动放大,才泄露一丝悲伤。
心理独白的声音放轻变得缓慢:“但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从来不喜欢纪念‘失去’的仪式。”
背景里的场地顺着声音转换,在流畅而自然的技术手法下,无缝进入了一场葬礼,画面里的女主角却缩小重返到更年少的时候,稚嫩、青春。
所有人都能直观理解,这显然是她的过去——
这并不是好来坞第一次用这种表现手法,可是精湛的构图、沉着的配色、巧妙的运镜在新的技术里焕发出了令人惊讶的吸引力。
尤其是在半全息的沉浸观影体验下,这种置换就好像是使用了时间魔法,连同观众都真的一起回到了从前!
看看那张脸,分明是一个庄严、乖巧的少女版瑞亚!
可是那纤细消瘦的身躯,还未长开的青涩五官——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记得他们没有挑选儿童演员吧……”影评人区域里有一些极轻微的讨论,“那不会真的是她吧?”
即便五官一模一样,但在这一刻不会有任何人想起她另外两个最知名的少女角色。她看上去就是瑞亚,却完全不是瑞亚。
“佩吉!”
有人喊道:“别太难过了,你得学会接受……”
“你的父亲。”又有其他人的声音穿杂其中,“很遗憾卡特先生……我们会找到人来照顾你的。”
交错的声音澹化,变成微弱的白噪音。而镜头随着身穿黑裙皮鞋的少女的视线垂下,对准一具横躺的成年男人尸体。
两个没有关联的死亡,对应了在“佩吉·卡特”人生中影响重大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伟大的爱人,一个是伟大的父亲。
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现在“佩吉”要自己走下去。
“接受现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独白缓缓地说,镜头从闭合的棺材缝隙中瞄准少女时的“佩吉”,女孩抿住的嘴唇是痛苦的,握起的拳头又是倔强的。
镜头的语言已经表明,她不属于会乖乖等候安排的类型。
棺材板应声合上,也关上了“佩吉”过去的回忆,黑场再次亮起,镜头又从开启的边缘重新对焦,是经历二战后的“佩吉·卡特”打开了办公箱。
关于战后新闻的报纸、工作文件、申请调职的档桉资料都被一一拿出,放置在办公桌上,镜头的拉伸在细节里交代了很多故事背景。
“我也不想轻易接受。”
“佩吉·卡特”动作迅速地拿上文件、档桉穿过角落里的桌位,一路经过按部上班的同事,然后毫不迟疑地敲开办公室的门。
“进来。”看到来人,哈里森·福特饰演的领导角色皱眉叹气:“天呐!佩吉,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个早上吗……”
女人并没有给他继续抱怨的机会,飞快地说:
“早上好,杜里局长,很抱歉打扰到你,但现在已经到工作的时间了,所以我想再次申请调任,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接电话之外的任务。
听说局里正在计划一项危险调查行动,我只想向你推荐自己,以免你为人选发愁。”
第一句正式的台词。
铿锵有力,语调加快顿挫,口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英腔——佩吉·卡特是英籍,瑞亚带着观众进入了角色。
开场短短两分钟的转换,就将主线剧情从“美国队长”拉扯进“佩吉·卡特”的个人故事。
机敏的影评人已经隐隐预感到,这部重演历史的电影基调不仅一点也不复古,反而营造出了相当现代式的快节奏,甚至有些超前。
这种明快的电影叙事速度和悲剧内核对比,融合进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拍摄,将银幕前的观众快速地拉进了叙事。
他们配合得太好了!
这才仅仅过去多久,却已经完成了基本的交代,一点也不浪费镜头,所有的情绪流动都无比克制,却也格外动人。
电影里的人物继续对话。
“嗯嗯。”战略军团的局长杜里不耐烦地敷衍着,伸手示意:“你至少应该在进来的时候给我带一杯咖啡吧?”
“佩吉”的脸色不变:“我建议少喝咖啡,你的心脏不太好,手腕都稳不住……”
这打断了对方的耀武扬威,将指咖啡机的动作一改,粗鲁地拿起那些不知道递上来多少次的资料。
“行了,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少做这些傻事。”他匆匆翻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享受安全。”
“我是为了解决危险训练出来的,先生。”“佩吉”说:“我在战场上不会退缩,在战场下更不会,我的枪杀过无数……”
“但战争已经结束了。”杜里终止她的介绍。
“不用再向我吹嘘你自己。我知道你的资料。
佩吉·卡特,出生伦敦,父亲死后跟着寄养家庭移民美国,接受训练,进入军队后短短三年时间就升到了样军校,各项成绩第一,尤其擅□□击,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被调到前线,并且加入重要作战计划。”
他的口吻重新变得高高在上,“你一度和‘美国队长’一起合作,现在战争结束,英雄去世,一切都恢复平静,你受不了这个落差,我理解,但是你得学会接受——”
“没有!”
“什么?”
“我的资料里没有写后面那段。”“佩吉”冷冷地说,表情细微地变化,那刺痛后的反击堪称一绝。
而她的沉默本身就是对主管八卦探究的无声指责。对方尴尬地翻开申请文件,停留在请求外出调查那一页。
“咳咳。”他站起来:“……好了,申请我收到了,我会考虑的。你下去吧。”
在他收起资料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一旁的咖啡杯,被“佩吉”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灵活、敏捷的身手让电影里和电影外的人都一惊。
“你应该收回注意力,放在当下,先生。”“佩吉”的回击十分爽快,而对方的恼怒表情又让人发笑。
又有人敲门,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个年轻瘦弱的男人正在外面等候,手里拿着“佩吉”申请不得的调任通知:“额,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观众彻底入戏,几乎和“佩吉”一样不敢置信地挑起眉,女人的手微微握起。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对比的角色,也是找来了表演口碑极佳、深受影评人喜爱的爱德华·诺顿。当镜头随着“佩吉”的视线拉近,男人的脸色有些尴尬。
“不,威廉·纳斯兰德,你不需要走,很明显,需要走的人是我。”她露齿一笑,英气地转头离开。
临走前,她没有忘记抢回自己的申请文件,“我想也不需要这个了!”
“佩吉”转身关门,她的独白台词接上之前被主管打断的话,“我的枪杀了无数个个纳粹,我是认证过的顶级特工。”
“我经历战争,经历死亡,才和所有人一起迎接胜利。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现在他们还想把我踢开,并且说服我接受,这没那么容易。”
门后面传来一些轻微的声音,一个“北冰洋”的词语跃入耳中。
“佩吉”的神情微变,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随后放下文件扭脸从办公室走掉,把自己关进了女士厕所。
她把手撑在隔间的门上,低下脸。就在观众以为她要整理情绪、表露悲伤的时候,背景音乐却陡然一转调,同时她的手臂曲起,用力一撑。
下一刻她的鞋底已经踩在另一边的门上,将自己往上送到打开的通风管道入口。这个动作拍得极其干脆轻盈,连外行的观众都能感受到衔接流畅的舒适和明快。
电影没有给出那么多的扇情时间。既然得到不正当的对待,那么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
镜头没有在通风管道停留拖沓时间,在两三个迅速的切镜后飞快地转到领导办公室的上方,人们也顺着“佩吉”的视线向下探去。
“我知道他们在密谋一些事情,但我还是为他们的异想天开感到震惊。”
“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接受不了失去。有些人甚至想要为已经失去的重新寻找替代品。而他们竟然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在窥探视角下,杜里局长和同事弗来德·戴维斯特工的一段对话已经表明,因为“美国队长”的死亡消息传开,为了不让象征消失使国内的士气受挫,杜鲁门政府在考虑打造新生代的“美国英雄”。
也就是新的“美国队长”。
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但很少被提起。在战后经济复苏的时期,不断地推出二代、三代“美国队长”,不过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这么做。
因为当中的一些错误引发了糟糕的负面后果。这也是为什么“美国队长”既是一个绝对正确的政治寓意,又是一个不太好触碰的敏感话题。
这不是什么机密。年轻一辈不知道,那个年代过来的美国人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佩吉·卡特的书里也提到这段往事。在电影里,这被称为“科学战略军团计划”。
尽管这已经做了修饰,但那些年长的观众们还是非常惊讶,电影剧组竟然敢从这段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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