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得肉眼死死盯着都看不出来,却也快得让主脑来不及反应,只知道当自己全力试图把巫璜拖下水时后院起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小蚂蚁钻进来连吃带拿把它啃得千疮百孔,细微到不会被察觉的叮咬已经累积成了连主脑也无法忍耐的剧烈疼痛。
在坚实壁垒上奋力撕咬出的细微裂缝漏出了第一滴水,昭示着局势变幻正面战场的开启,小小的缝隙洞穴在外力的不断冲击之下变成了巨大的裂痕,吞噬了大量气运已经能够逐渐和主脑抗衡的青霄奋力挣扎,挤回自己的身体里。
青霄那张高岭之花的美人脸已经完全崩了,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因为骤然挤进了两个意识的压力皮肤开裂如干燥龟裂的土地,一层层混着血往下掉。
这是得道之人的身躯,鲜血里也带着浓郁的灵气。翻涌的晦暗污浊不知餍足,血刚刚滴落便前赴后继扑上去将其吞吃殆尽,殊不知那些鲜血甫一被吞吃进去就化作了清气团团,缥缈起玄音阵阵。
一滴两滴。
皮肉落尽。
站着的就只剩下了一具骷髅,摇摇欲坠地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模样。
一半一半。
整个世界是一百的话,此时五十翻涌着污浊泥泞,五十飘散着清气云雾。漆黑一片的世界被涂抹成了浑浊朦胧的灰,一半的黑掺杂了一半的白,哪个也不多,哪个也不少。
主脑被激怒了。
分散在各个世界的无数任务者惊骇地发现陪伴自己多年的系统突然反水,他们的灵魂从附身的躯壳之中被抽离,意识撕裂般剧烈疼痛,像是张废纸被撕成几片又团成团,丢进垃圾处理厂轧得粉碎。
于是他们身上的气运无所依凭地漏了出来,被系统裹挟着倦鸟投林般与主脑融为一体。
太阳的光愈发明亮,烧起来似的气势滔天,要将一切焚为焦土。
主脑的无数任务者,保证了它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巫璜也在同一时间,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不是血液应有的红色,而是洒金般散着淡淡的明光。
金光化为清气上涌,相比起青霄那艰难蚕食的状态,只一刹那金光就照亮了小半天际。污浊贪得无厌地吞进巫璜的血,又像是吞进了剧毒般发出垂死的呻吟,一阵震颤后污浊像是个气球从内部被戳出了一个又一个孔孔洞洞,清气从中飘出来又扭头把污浊吞噬,升腾扩散如雾气弥漫。
已是强弩之末又突然有了助力,青霄精神大振,原本稍显颓势的火星猛地熊熊燃烧起来。
巫璜的脸变得越来越白,他指尖摁在手腕上强行将血液逼出来——已死之人身上能有多少血,不过是心头尚存着未散去的一口热气,流一滴少一滴,流光了就是真的得躺回棺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