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禅院幽幽飘来,没带一丝感情色彩...
依佛表情少有的不可思议,他僵在了那里,山风又起,满眼应该竟是奇诡的云霞翻滚。
“这...”
依佛正要开口,却被方丈古海打断了。
“依心,去武佛堂自领五百杖责,下去吧...”
此刻以云蒸霞落,我可怜巴巴的望向依佛,他却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
“师父,当真要这依心性命?”
“愚徒,通知古卷即可...想要他徒儿身体不出血,那他就要换一种方式出血...”
师徒二人隔空传音,瞬间彼此心照不宣。
我忘不了,曾经有个犯戒律的师兄被罚杖责二百下,被打的皮开肉绽,刚出武佛堂便吐血而
亡...至今历历在目,偶成噩梦纠缠于我...
二百杖责尚且恐怖如此...
五百杖责...
结果如何?
一滩肉泥?
骨碎筋离?
想要小僧的命明说啊,可是我就一小人物,犯得着么...
我低下头迟迟而行,一路迷迷茫茫,摇摇晃晃,似丢了魂魄,要不就是它害怕了,先行离我而
去逃跑了,从零星的师兄弟身旁一一侧过。
我由最初的啜泣开始嚎啕大哭,像一个受尽欺凌的孩子找不到父母。
武佛堂,尊方丈法旨,说明来意,杖责自己五百下,执法僧错愕中摆好阵仗,喊回了正在进
食“斋饭”的武佛堂首座古火。
重责定是重错,不需要怜悯...
古火偷偷拭掉嘴角油腻,极不耐烦,似乎因为我打断了他进食“斋饭”大为恼火。
古火大手一挥,执法僧犹如群狼一般凶狠的扑了上来...
我闭上眼,不再哭闹,心生寂寥,已然绝望...
脑海中不禁闪过那老家伙写过的两段腓句:
绝望...是痛苦过后的一丝安详...如同鲸鱼搁浅在沙滩上...
绝望...是痛苦过后的一次流浪...如同金鱼被放逐进海洋...
老家伙...你在哪里啊?我真的不想当上不了岸的鲸鱼,更不想当那下不了海的金鱼...
一声叹息响起,是那个老家伙的声音...
我睁开眼,本以为再见到他还得百年...
只见他面色如霜,拿出一纸手谕,甩给古火。古火大略扫过,微微一笑,颇有玩味的看向老
家伙的手腕,似乎什么都明了了。
老家伙带我转身而去,什么话也没有说,面色依旧如霜,寒过了夜空此刻初上的月光...
老家伙带我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难不成为想我压压惊,带我悟“馋”一番?
“师父,可是带徒儿去悟馋?”
“刚死里逃生,还不忘了悟馋?但也确实是带你去悟禅...”
一路竹影渐深,到最后只能缩身而行,马上快无路可寻的时候,一破败腐朽的木阁豁然在眼
前。
“这就是无佛阁,无相佛...”
“你去无相佛下面壁...”
老家伙语气依旧郁郁寡欢,他缓缓伸出左手,食指指向那个破败腐朽的木阁,此刻带在右手
腕的鹦哥绿佛串已无踪影,剩下的指甲已然深深的扣进掌心里。老家伙的那串莺歌绿佛珠是
经佛阁首座代代相传的,他从不拿下,只是偶尔用右手来回轻柔,如同小时候他抚摸我的脸颊。
我们师徒二人摸黑走进无佛阁...
古阁蛛网四壁,殿砖凹凸参差不齐,正中只一尊无相木佛,斑驳狼藉,似乎日久未见香火,
淡淡裸露出得霉味让人心酸。
“痴迷进去,悟出佛来。”
老家伙交代完这八个字拂袖而去,一脚踢开木门,震落阁脚飞檐上的几片残瓦,噼里啪啦...
落的他一副灰头土脸,心情似乎更不好了,也罢,任谁没了祖传之宝,也不能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