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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临买的是中秋前一天的机票,这样算上中秋,可以在家里待三个晚上。上飞机之前,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方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说:“你好,我是夏语,我的男孩的编剧。冒昧给你打电话,想问一下中秋以后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想请你过来试两场戏。稍后我会把地址和时间发你手机。”
孟冬临狐疑着答应了,刚想给陆岳川打个电话,乘务员过来提醒他该关机了。飞机缓缓升上几千米的高空,入眼是一片湛蓝,底下是飘渺的云层,云层之下是名山大川,和散落的城市。孟冬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直觉这个事情跟陆岳川有关,思来想去连觉也没睡好,一下飞机,夏语的短信就跳出来,是一个位于帝都老街区的地址,然后是孟父的电话:“下飞机了吧,你到车库底下3层f区,车子在下面等你了。”
孟冬临原以为是孟父给他叫的车,结果按着车牌号找过去,却看到了自己家里的座驾,他爸开了快十年的老别克,因为保养得好,连外面的油漆都是簇新的,一点皮没刮着。孟冬临放好行李,打开驾驶车门:“爸,你下来,我来开吧。”
孟父并不跟儿子客气,从善如流地下了车,坐上了副驾驶座。汽车从飞机航站楼驶出去,汇入魔都的车水马龙之中。孟父看着儿子俊逸而年轻的侧脸,以及眉眼之间不经意流露的焦灼,忍不出开了口:“对方是什么人?”
“什么?”孟冬临很久不开车,对魔都的路况也不熟悉,开始没听明白,后来一想明白不由得沉默了。孟父道:“你不跟你妈说,咱爷俩总是能谈谈吧?你第一次公开自己有喜欢的人,至少态度上应该是认真的。家里人不闻不问总不像话。你在我这里透个底,回头你妈那里我才好帮你说。”
“爸,我”孟冬临心里不觉得涌上一股愧疚,他出身自这样一个清白的知识分子家庭,如果不是他,父母一辈子都不需要明白同性恋意味着什么,而他的父亲在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而他却注定让他们失望。
“他叫陆岳川,是众鑫传媒的总裁。”孟冬临知道这是违背父亲的处事原则的,孟父从小就教育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两个杯子里的水,不是高的往地处流,就是低的想攀附高处走,要避免这种嫌疑,就只能双方不相上下,才能不偏不倚。
果然,一听这个身份,孟父就叹了口气,继而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孟冬临想了一下,说:“半年多了。我是去年拍剑气纵横的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跟组里的另一个演员在一起。后来,我在烽火三月的组里出了事,他明里暗里也帮了许多忙。爸,我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跟他在一起,虽然这句话很虚伪”
确实虚伪,人是无法剥离身份地位而存在的,一个人格局和底气,往往由他在什么位置而决定。但是孟冬临还是道:“我当时觉得,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人这么对我了。要么就试试吧。我没跟家里说,是因为不知道这段关系可以维持多久。”
“恩,我明白了。这件事先别告诉你妈。”孟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觉得自己儿子这次恐怕得栽个大跟头。但是,就像小时候看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样,不能因为怕他跌倒,就不让他学步。隔了一会儿,孟父又说:“总之,别把事情搁在心里,如果在外面太累了,记得回家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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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在剧组的时候,遇到节假日往往一个电话就敷衍过去了,实际上陪伴家人的时间并不多。孟冬临觉得这次回来,爸妈好像老了,他抽出半天的时间陪孟母去做了头发,听理发师说孟冬临长得帅,孟母便高兴得乐呵呵的。
做完头发,又陪孟母逛街,孟母倒不是想买什么,而是儿子这样陪着自己,随便走走都是好的。回到家的时候,孟父已经烧好了一桌子菜,还买了叉烧切盘。冷菜是醋泡木耳,马兰头,和白切猪肚,锅里还蒸着螃蟹,等菜吃到一半,螃蟹刚好上桌。
“来来来,多吃点,老孟,你把醋往儿子那边挪一点。”孟母劝着菜,客厅里电视机开着,正在放剑气纵横,片段是云松的一段打戏,孟母禁不住唠叨道:“儿子啊,你下次跟小姑娘拍拍谈恋爱的戏好不好呀,这么飞来飞去的多累。”
孟父抿一口小酒,替儿子开脱:“这拍什么都是他们公司定的,又不是儿子自己选的。再说,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再演那些情情爱爱的戏,不利于他以后的发展。我就觉得这个剧挺不错的。当然,身体也是要注意,拍打戏没少受伤吧?”
“爸,妈,你们又是瞎操心,这个组的张导挺好的,很照顾我。那些刀光剑影都演出来的,是视觉效果,其实拍戏的时候可逗了,都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放慢了拍,你们什么时候到剧组看过就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效果太假。”
孟母“哼”了一声,故作不高兴:“妈倒是想去看呀,谁让你去那么远。想做明星魔都不好做的啦,要跑去帝都那么远。哎,多吃点菜吧,下次吃你爸爸烧的菜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到后面把自己说得心酸了,抹了抹眼睛。
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啃螃蟹,不接话茬。吃完饭以后,孟冬临要去陪孟母洗完,被孟母推出厨房:“陪了我一下午了,别在我眼前杵着了,跟你爸说说话去。来,把水果端着去。”
孟冬临到了客厅,看到孟父半蹲着喂猫,一灰一白两只猫并排在吃着猫粮,孟父摸一摸其中一个的头,另一只会抬起来看他。自己不在家的漫长时光里,就只有这两只胖猫一如既往地陪着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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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头天陪着孟父说话晚了,又喝了点酒,所以孟冬临睡得格外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孟母几次过来想叫他起来吃早饭,被孟父止住了:“别喊了,让他睡一会儿。他这个工作忙起来没日没夜的,缺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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