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登梯子一样,爬上一棵打去顶枝的棕榈树,然后又灵活地下来,只见他的衣衫飘起,露出金黄色的身子。他从树上摘下一个小瓦罐;小瓦罐吊在新截枝的伤口边上,接住流出来的棕榈汁液,用来酿酒;阿拉伯人很爱喝这种醇酒。应拉什米的邀请,我尝了一口,不大喜欢,觉得辣乎乎,甜丝丝的没有酒味。
后来几天,我走得更远,看见别的牧羊娃和别的羊群。正如玛丝琳说的那样,这些园子全都一样;然而每个又不尽相同。
玛丝琳还时常陪伴我;不过,一进果园,我往往同她分手,说我乏了,想坐下歇歇,她不必等我,因为她需要走得远些;这样,她就独自去散步了。我留下来同孩子们为伍。不久,我就认识了许多;我同他们长时间地聊天,学习他们的游戏,也教他们别的游戏,把我身上的铜子都输掉了。有些孩子陪我往远走(我每天都增加一段路),指给我回去的新路,替我拿外套和披巾,因为有时我两件都带上。临分手的时候,我分给他们一些钢子;有时他们一边玩耍,一边跟着我,直到我的门口;有时他们跨进门。
而且,玛丝琳也领回一些孩子,是从学校带来的,她鼓励他们学习;放学的时候,听话的乖孩子就可以来。我带来的则是另一帮;不过,他们能玩到一处。我们总是特意准备些果子露和糖果。不久,甚至不用我们邀请,别的孩子也主动来了。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眼前还浮现他们的面容
一月末,突然变天了,刮起冷风,我的身体立刻感到不适。对我来说,市区和绿洲之间的那大片空场,又变得不可逾越了;我又重新满足于在公园里走走。接着下起雨来;冷雨,北面群山大雪覆盖,一望无际。
在这些凄清的日子里,我神情沮丧,守着火炉,拼命地同病魔搏斗;而病魔乘恶劣气候之势,占了上风。愁惨的日子:我既不能看书,也不能工作;稍微一动就出虚汗,浑身难受;精神稍微一集中就倦怠;只要不注意呼吸,就感到憋气。
在这些凄苦的日子里,我只能跟孩子们开开心。由于下雨,只有最熟悉的孩子才来;衣裳都淋透了,他们围着炉火坐成半圈。我太疲倦,又太难受,只能看着他们;然而,面对他们健康的身体,我的病会好起来。玛丝琳喜欢的孩子都很羸弱,老实得过分;我对她和他们非常恼火,终于把他们赶开了。老实说,他们引起我的恐惧。
一天上午,我对自身有个新奇的发现。房间里只有我和莫克蒂尔;在受我妻子保护的孩子中间,惟独他没有使我产生丝毫反感。我站在炉火前,双肘撑在壁炉台上,好像在专心看书,但是在镜子里能看到身后莫克蒂尔的活动。我说不清出于什么好奇心,一直暗中监视他。他却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埋头看书。我发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张桌子跟前,从上面偷偷抓起玛丝琳放在一件活计旁边的剪刀,一下塞进他的斗篷里。我的心一时间猛烈地跳动,但是,再明智的推理也无济于事,我没有产生一点反感。这还不算!我也无法确信我完全是别种情绪,而不是开心和快乐。等我给莫克蒂尔充裕时间偷了我之后,我又回身跟他说话,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玛丝琳非常喜爱这个孩子;然而我认为,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没有戳穿莫克蒂尔,还胡编了一套话说剪刀不翼而飞,并不是怕使她尴尬。从这天起,莫克蒂尔成为我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