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睛,尤其听到小姐软声软语道得那句“彬彬有礼...”。
没人能够想到,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与曾经的那个温润如玉,宛若神祇一般的少年郎恰恰相反,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彻底变作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不堪、卑劣、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甚至是个败类...
他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外,与曾经的那个白玉无瑕,璀璨耀眼的少年已没有了半丝可比之处...
屋中不时话语之声再起,只剩了那最后一个疑问。
问话之人还是沈嬿宁。
小姑娘哭着道:“那他...为什么要囚禁谢伯伯...按照桃红所言很是可怕!他突然暴怒,疯了一般掐住了谢伯伯的脖子,要杀了谢伯伯!”
林文竹缓缓摇头:“他不会杀了谢怀修,只要他还有一丝的理智在便不会真的杀了他...我想,怕是谢怀修与他说了什么,他一时冲动,但再怎么,他也不会真的杀了谢怀修。终归,谢怀修也不会害他...”
母女三人此番相见,话语便就说到了此。
又过了会子,天色渐晚,沈嬿宁盯瞧着时辰,怕卓牧白会来,心肝乱颤,既怕那男人发现她的母亲和妹妹,又怕给母亲知晓她撒谎之事,便适时催促了母亲与妹妹归回。
三人道了别。
离开洛水巷,上了车,林文竹便紧紧攥住了帕子,头靠在车窗一旁,撕心裂肺了一般,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想念她的两个女儿,也想念她的亡夫。
然她和他们,一方生离,一方死别。
母女三人都在长安,明明只隔着数里之遥却仿若隔着千山万水,连最简单的相见都成了奢求。
夕阳西下,马车飞驰,穿过街道。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峻拔男子身披黑衣,头戴连衣黑帽,自暗处缓缓现身,望着那离去的马车,目光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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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曾让人困惑的谜团似乎都已经解开了。
主仆三人终于明白了为何七年前初见他时,他还光风霁月;再见他时,他的眼神便变了。
原来重创之下他曾失去过记忆。
这么说,那场屠杀之后,他也曾过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也终于明白了一年前,陆伯陵为了寻她动用了铁面无私的程北冥守城,程北冥为何会被他三言两语地骗走。
他怕是对他说的便是什么诸如“晟王世子还在”一类的话吧...
颜汐选择了返回陆家。
车中一片安静。
主仆三人都未言语。
只有外边的风声,马声,和青莲桃红依然不断抹泪的声音。
相对而言,颜汐倒是平静。
她平静的有些过于反常,没甚明显情绪,没再哭过,全然不像以前的爱哭包,非但如此,渐渐地小眼神如故灵动了起来,甚至掀开车帘瞧看外边的风景,还招呼了婢女俩人一同瞧看,抬手给她们指着天边不断变换的火烧云,间或笑那么一下,一如往常,好似没有那事一般。
青莲桃红慢慢地也不再哭泣。
返回陆家时夜幕已落,华灯初上。
三人从后门进了府,派了一个先回去,把那顶替三人的女杀手叫了出来,而后,颜汐方才返回阁中。
用过膳后,她便沐浴早早地睡了。
青莲桃红都不能当做无事发生,见小姐如此平常,颇为担心,但又不知如何张口与她提起。
直到伺候了没一会儿,听得了小姐平稳的呼吸声,人竟是睡着了...
俩人面面相觑,又陪了好一会,确定她是真的睡了方双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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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陆执房中。
暮色沉沉,屋中昏暗,烛火轻轻摇动,浸帕子的水声“哗哗”响起。
男人双眼紧闭,头颅轻动,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额上盖着条浸水的巾帕。
伺候的杀手不断为他换着那巾帕。
他却是不知何时开始,发起热来。
“姌姌...”
男人口中时而发出声音,轻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是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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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中,月光从窗口照入,屋中可见半点亮光。
那亮光便正好照在谢怀修的脸上。
谢怀修浑身受缚,被捆绑在一根石柱之上。
人眸色暗沉,唇角旁却始终噙着抹疯癫的笑意...
记忆追溯到半年前,扬州重逢。
船上邂逅陆执后,翌日他便亲自登门,拜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