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就是这样的道理,即使达官显贵想用金钱多做些其他的甚么,皇上也定然不会允许。”
孟古哲哲道,
“哦,我懂了,所以我们女真人要是想继续从貂皮辽参上赚钱,最应该做的,就是替皇上维持住现在‘权比钱大’的局面。”
纳林布禄却突然“嘶”了一声,道,
“果真如此吗?我怎么听说,皇上近来连下了好几道旨意,都是为着赚钱的事啊?”
龚正陆淡笑道,
“都是为皇上赚钱的事罢了,倘或自己赚的钱不能光明正大地留住,那皇上就是赏得再多,会响应的商人也是寥寥无几。”
纳林布禄道,
“皇上是缺钱吗?”
努尔哈齐答道,
“应该是缺钱,不过近两年朝廷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关键是‘考成法’停了……”
纳林布禄抬手道,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我是在想,如果龚正陆的‘皇权永远凌驾于金钱’的说辞是对的,那皇上若是缺钱,大可以直接下旨杀几个贪官、或是随便找个理由抄了海商的家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搞甚么轮船招商局、甚么民推吏、甚么投票选举呢?”
龚正陆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努尔哈齐笑道,
“纳林布禄,你这人有的时候就是杞人忧天,忧心我建州势力壮大之后将来会威胁你叶赫还不够,竟然还怀疑皇上会将手中的权力拱手让给商人?”
纳林布禄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努尔哈齐,你难道就不觉得皇上这几个月来行事古怪吗?你若是没有这样觉得,那你为何连入京上贡都不敢去呢?”
努尔哈齐回道,
“皇上行事古不古怪与我是否入京上贡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揣测也太不负责任了罢。”
纳林布禄道,
“揣测本就不必负责任,需要对揣测负责任的那是秦桧,我又没害人,只是想自保而已,你如何就不允许我揣测了?”
孟古哲哲看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她面前吵架,不由劝道,
“哥哥的揣测也不无道理,只是按照龚先生方才所言,即使皇上确实是想把权力交给商人,那些达官显贵也必然会群起反对,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纳林布禄道,
“谁说无人反对?就说马政那事儿罢,我听说啊,那马户投票才选过一轮,辽东这边就有人说太仆寺或缺俵马银,今年怕是再也拆借不成,军饷发不下来了。”
努尔哈齐道,
“你听谁说的?”
纳林布禄道,
“我听那些汉人通事官说的,通事官知道的消息可比邸报上的还多。”
努尔哈齐道,
“那汉人的通事官又为何要将这些消息特意告诉你呢?”
纳林布禄笑了一笑,看向龚正陆道,
“很简单啊,因为只要女真人和辽东马市还存在,那些通事官就能从两边拿到好处,倘或有朝一日‘钱比权大’了,朝廷再也不需要通过辽东马市控制贸易了,那些通事官又能从哪里再寻到这样一桩美差呢?”
龚正陆回笑道,
“我倒不是因为两边都能拿好处,我只是主张贸易自由。”
纳林布禄道,
“那是,你觉得哪边更自由你就往哪边去,努尔哈齐不管你,我更无权来指摘你。”
龚正陆笑道,
“若要在坚硬的高墙与击石的鸡蛋之间作选择,我会永远选择站在鸡蛋那一边,您就不必为淑勒贝勒担忧了罢。”
纳林布禄道,
“好,那敢问龚先生,这拿不到军饷的辽东士兵,究竟算是高墙呢,还是算是鸡蛋?”
龚正陆微笑着答道,
“我会说他们是高墙的砖石,没他们就组不成高墙,可要是少了他们呢,照样也会有其他相同的砖石来组成高墙。”
孟古哲哲赞道,
“好贴切的说法。”
纳林布禄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在自作自受?”
龚正陆道,
“我没这么说,其实辽东的兵也不全是靠军饷过日子,尤其是私军家丁,辽东边将即使自己都没吃的了也不会饿着他们。”
纳林布禄道,
“既然有饿不着的,那便总有饿着了的罢。”
努尔哈齐道,
“纳林布禄,你别拐弯抹角的,说罢,你到底想干甚么?”
纳林布禄道,
“我在想的是两个问题,一是戚家军,二是宽奠六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