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严厉。
“殿下,”张紫晗上前一步,朗声道:“臣妾有一笔嫁妆,大概也有个十万两,是娘亲生前替臣妾攒下的体己钱,此事出在容州,臣妾的弟弟责不可卸,臣妾愿用这笔钱暂时填补赈灾之用,还请殿下允许。”
“姊姊”张明宣愕然地瞅着她“不可以!那是大娘留给你的,是大娘一辈子的积蓄啊!”他和姊姊并非同母所生,姊姊的母亲去世得早,他的母亲本是二房,后来扶了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姊弟俩的感情。
“待你查明案情,追回官银,再把钱还给姊姊也不迟。”张紫晗扶起弟弟“反正那笔银子我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今日正好应急,相信娘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姊姊”张明宣双唇蠕了蠕,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
张紫晗转身对着太子坚定的道:“请殿下成全。”
“你既然有如此心意,我也不便拒绝,”斯寰平终于点头了“你说得没错,明宣若及早查清此案,追回官银,一切便妥了。想来,明宣也不会忍心你这个当姊姊的没有体己钱花用吧?”
张明宣垂下眼眸,良久良久后,才抬起头道:“殿下与姊姊放心,明宣定不负所望,查清此案。”
听他这般说,张紫晗暗自吁了口气。无论如何,今日之事算是暂且过关了,至少,缓了燃眉之急,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再见机行事吧。
夜幕深沉,窗外响起笃笃的打更声,每响一声,张紫晗的心便绷紧一分。
今晚,她和斯寰平确定要同房了吗?
既然搬进弟弟的府邸,她自然不能跟住在驿馆时一般,与斯寰平分房而居,弟弟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一间上好的厢房,还有簇新的锦被,就像所有新婚夫妇的床榻那样。
她怎能告诉弟弟实情?看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此刻,斯寰平正坐在案边翻阅从京中送来的折子,张紫晗百无聊赖,已经替他添了三次茶水了。他不倦,她也不敢说困,只能远远地坐在椅子上陪他。
终于,他似乎处理完了政务,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起身,打算再替他倒第四杯茶,他却连连摆手,笑道:“茶是醒神的,再喝下去,今晚就别睡了,满肚子都是水,夜都要起好几次吧?”
张紫晗讪讪地搁下茶壶,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彷佛替他倒茶是唯一能够化解尴尬的方法。
“说来还得感谢妹妹,”斯寰平忽然道:“你提出以体己钱十万两救赈灾之急,实在是为黎民百姓、为朝廷做了一件极大的好事。天下女子,恐怕没几个人有你这般的心胸。”
“殿下过奖了,”她淡淡的回道:“容州是明宣管辖之地,出了这样的乱子,我这个当姊姊的,无非是想为弟弟做点事而已。”
他却不认同她的说法,摇摇头道:“你若是为了他好,就不会献出这一计来暗算他了。”
“臣妾只是想督促弟弟早日查清此案,让他努力一点而已。”张紫晗双唇微颤的道。
“照本宫看来,你给他的应该是压力吧?”斯寰平淡淡笑道:“你献计于我,故意说有赈灾银十万两近日将送至容州,其实朝廷根本没有拨这笔款子,而这笔款子若再失踪,明宣做为知情人,必脱不了干系,必得花全力侦破之前那二十万两的去踪,对吧?”
的确,所谓失踪的十万两白银纯属子虚乌有,是她骗明宣的,她还告诉他,押送银两的路线极为保密,如果出了事,他势必难逃责难,之后她再故作大义,拿出私房钱十万两填补公用,明宣与她感情深厚,断不可能让她白白蒙受这样的损失。
当初,她提议设下这样的局,连斯寰平都感到惊讶,不理解她为何要如此算计她的亲弟弟。
没错,她必须要算计,否则张家满门必招大祸。
那一日初到容州,她先行看望弟弟,在他的书斋里看到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单一只笔洗,便是前朝大名鼎鼎的冰纹瓷,要知道,那样的珍宝,连宫里也没有两只。
她吓了一跳,本想着或许是地方官员为了笼络弟弟,暗中送的礼物,弟弟未必识货,毕竟冰纹瓷看来朴素无华,常人一般不知它的价值。
然而,当弟弟与她用完晚膳,两人再回到书斋时,那些文房四宝却不见了,只换了上了普通的器物。
看来,他是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的,因为她突然前来,他来不及撤掉它们,只以为她不曾看见,利用晚膳之机,偷偷替换过了,但若非他心里有鬼,又为何要这么做?
所以她不禁开始怀疑,官银失踪一案,是否真与弟弟有关。
她不想算计弟弟,可是她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用不得已的筹谋,对付自己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