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剑芒从乌云珠眼前划过,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跪坐着的身形陡然一颤,乌云珠僵硬的转过脸来看着江岄,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与惊喜之情,手中垂下的长枪滑落在地,铛的一声,惊得四下死一般沉静破碎。
“承影,帝君…那这位便是……便是……”她声音颤的厉害,勉强能吐出几个字来。
江岄与浮黎静静地站着,看着她双眼通红,攥紧拳头,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江岄从未想过与乌云珠再见之时会是这番景象,他叹了口气,指尖束起一道灵光,撤了浮黎的障目术,走上前一步。
乌云珠却伸手立掌表示抗拒,厉声道:“不必!”
而后她仰起头来,满腔难言的情绪生生逼回眼中,片刻,她就势跪着靠近了几分,匍匐在江岄脚下,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低头沉声道:“恭迎,上神归来。”
绾起的黑发垂落在地,似乎每一丝都在颤动。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如毒蛇一般蹿上江岄心头,狠狠用利牙刺的他疼痛不已。
半响,静默无言,这**肃穆的戒律堂内,檀香浮动,光影沉沉。
乌云珠早已不是当年任性娇惯的少女,可能在人族看来,她已是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江岄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怜惜她。也许他不曾心疼过她久伴痴缠的身影,也不曾看重她嘘寒问暖的关心,可这年久日深的陪伴深入骨髓,即便非他所愿,也早就随着邀月最后一别,他将乌云珠护在禁制中只身赴死之后,锁进了他的心里。
是他为数不多还算温暖的旧梦。
太多零碎的回忆涌上心头,乌云珠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笑的,哭的,嗔怒的,娇俏的,各种样子全是因他而起。是什么让他对这份感情选择逃避?江岄摇了摇头,从前做瑶光时,他心中只有邀月,现在孑然一身,倒是真的可以选择,他确实想过平凡的日子,但是那平凡的日子里,一定没有乌云珠,或者说,一定不会有一个女子。
突然想到了他曾做下的一件事,他哪来的选择的权利,江岄猛然转醒,受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在浮黎身上,清冷的气息透过衣衫沾染他的皮肤,江岄抬起头,浮黎琉璃一般的眸子幽幽的看着他。
江岄抱歉的对着浮黎笑了笑,直起身正了正神色,掩下了心中的情绪,弯腰伸出手递到乌云珠面前,道:“起来吧,地上凉。”
他此生与乌云珠无缘,给不了她想要的。他根本没有心动的资格,对任何人都一样。
乌云珠似乎冷漠疏离的面具戴惯了,脸上一片僵硬板刻,像木雕一般,迟疑地将手搭上了江岄的手心。
指尖热的发烫。
这好像是他与乌云珠第一次产生肢体接触,江岄边想着,边施力扶起乌云珠。
两人站稳,江岄自然而然的瞥向身后,意料之中的在浮黎面上寻到了不虞的迹象,随即触电般的松开了手,只留愣怔着的乌云珠的指尖,停在空中,如蝶翼一般。
他这么在意浮黎干什么?!江岄后知后觉的想着。
乌云珠似三魂七魄丢的七零八落,呆滞的立着,离江岄很近。
江岄安抚道:“好了,都没事了。”
乌云珠闻言连连退后几步,在江岄稍远的地上站稳,神色复杂地将手缩回袖中,负在身后,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弯身捡起落地的枪握在手中,却因为依旧抑制不住的颤动,抖动的枪尖戳的地面直响,分外刺耳,她皱了皱眉,将长枪背回身后。
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镇定自若,英气逼人的女子。
江岄见她情绪渐渐稳定,便挂上了温和的笑意,轻声试探道:“夜神…嗯…你父亲,托我劝你几句,我也不知你如今是否还愿意听我的,但虐杀人族,并非你本意为之,只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恨上了人皇才如此行事,如今我已平安归来,你便也…放下吧。”
他是真的不会劝诫别人,江岄伸手扶额。
乌云珠猛地目光一冷,周身气息凌冽,森然道:“他凤栖梧,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天理不容。”
江岄神色立僵,脑中又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忍不住摸了摸耳后。
乌云珠仿佛竖起了满身的刺般,瞳孔骤缩,手握成拳,关节咔咔作响,面上不再是一片冰冷,充满了戾气与阴冷:“他身负君王正气,我杀不了他,也要搅得他不得安宁,要他日日夜夜都被厉鬼纠缠,要他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为他犯下的罪行,悲惨的忏悔、痛哭、咒骂,要他亲眼看着他愚蠢懦弱的子民因他被怨灵啃食骨肉,啖饮鲜血……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江岄看乌云珠这般疯魔的样子,心下痛惜。
何必呢?就算乌云珠杀尽天下人族,人皇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更扯不上忏悔、痛哭、咒骂三个词。不过是蝼蚁之人啊,他凤栖梧本就轻之贱之,又怎会看重。就连派人来拜访夜神,想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安抚人心罢了。若是江岄,早就抄着家伙杀到幽冥了。
“你……不要这样……”江岄深吸一口气,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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