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敲了几下键盘,“在外面得低调,咱不能显得太熟,”他笑道,“人家都在眼巴巴等着呢,就你不用排队,虽然今天本来就挂不上我的号,我这是加班。”
李白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却听杨剪道:“辛苦了。”
“您吃错药啦?你是我师兄,跟我客气什么啊,”方昭质的目光从电脑屏幕跳开,朝杨剪眨了眨眼睛,“帮我烧点热水我就不辛苦了,就那个红色的钮,按一下。”
杨剪走到诊室一角的饮水机前。
李白别过头追着他看,却听桌面被笃笃敲了两声,“你的大概情况我听说了,”方昭质说,“无重疾史手术史,但有酒精依赖,还有精神类药物服用史。现在药还在吃吗?”
李白盯着地面,点了点头:“嗯。”
“确诊之后我们再看看,说不定要暂停服用,你记得把自己平时吃的药整理一下,最好列个单子给我,”饮水机动静挺大,轰轰作响,这是水烧起来了,方昭质瞟了两眼,目光又落回李白身上,他似乎很喜欢这么紧盯着别人对视,“病症是一次查血偶然发现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统共看过两家医院对吧。”
而李白只能听见那声音在自己背后,杨剪似乎走近了,又似乎没有,“他和你说的?”
“你哥吗?对啊。”
“你刚才说酒精依赖,”李白却道,“这个我没有。”
“客观一点好吗,这样对我们判断病情是有帮助的,”方昭质拎起一支钢笔,眉头不知何时蹙了起来,“上医院查血不就是因为酒精中毒?”
“那是过敏!”李白猛地回头,杨剪正在自己身后,“我没有依赖,这几天在山里待着我一滴酒都没喝,我想都没想!”
而杨剪按住他的肩膀,却看向诊桌另一面:“抱歉,我说得不准确。”
“行吧,依赖不一定有,但酗酒是既定发生的,”方昭质抬手,“给我看一下诊断报告吧,要加拿大医院的那份。”
李白默默抽出报告册,剩下那一沓被他捏在手里,“还有中国的。”
方昭质翻了两页,头都不抬,“哪家医院。”
名字好长一串,李白本想看下手机备忘录,却发觉自己还记得,于是他就背了出来。“全面检查在国外我做不起,”他又道,“中国的那份更详细。”
方昭质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却随手放在一边,几分钟的集体沉默之后,他把英文报告读到了最后一页,“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条结果能诊断你得了癌症,”他展平纸张,按照折角标记给两人指出他拿钢笔勾出的几处,“它只是检测到你血AFP等等一些指标异常,判断是肝肾功能问题,建议你深入检查而已。”
只见杨剪两手插兜,正望着窗外,仿佛心不在焉,李白的脑袋又低了下去,他默默把那一厚沓中文报告推到方昭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