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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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着她往回走,她伸胳膊踢腿却都逃不开,也打不着他。
她一副哭丧脸:“我以为我们两个是兄弟了,我以为咱们两个终于不用吵架了,可是你怎么还这么对我啊?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哪儿对你不够好?”
兄弟?
他不由得对她这个冷不丁冒出的界定眯了眯眼。
转眸,冷冷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谁跟你是兄弟?”
兰芽认真想了想:“我这么说,是为了你着想。反正我也总穿着男装。不然你难道更宁愿与我做姐妹?”
他又眯眼,拐进路边药店,买了块狗皮膏药,竟然贴在她嘴上!
兰芽急了,扯掉狗皮膏药上前都想打他。
怎么了,为什么好不容易成好兄弟了,却又要闹起来了?她做错什么了?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扭头勾了勾唇。
不是真的狗皮膏药,他悄悄嘱咐掌柜给放的饴糖,总归能粘上嘴就行。
转回头,他又板起了脸:“总归,你还是个姑娘。看胡娘也无妨,只是不可进勾栏去看。”
兰芽便盯着他那淡色的眸子,盯着盯着便笑了;“我倒忘了,你就是半个胡人小子。”
他蹙眉,心下不觉有些不快。
谁知她随即嫣然而笑:“其实想想,还有什么样的胡娘能胜过你去?就算你是个小子,你也一定都比她们好看!”
这一句,他便只觉愣在当场,有些摸不到了自己的悲喜。
他原本还在不快的,不是么?
她自己说完了,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了什么,又无邪自在地沿着街市走下去了。他立在原地,深呼吸数次,才追上她小小的背影去。
总觉,自己仿佛已经一败涂地。
从此在她面前的喜怒哀乐,都已无法自主,而全都是被她牵着,随着她的话而喜,而悲。
这种感觉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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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着行着,她忽地捉住了他的手,欢呼一声奔进路边一家店肆里去。
这家店号为“字画店”,可是却开在这样一条勾栏街上,不免有些矛盾。
见他立在门口有些犹豫,兰芽低低地笑,暗暗扯他衣袖:“快来,给你看好玩意儿。”
他心下预感不妙,可是却已晚了,已是被她生拉硬拽地进了门。
字画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跟普通的字画店陈设别无二致,可是她的笑却有些古怪。
果然,她将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她自己钻进柜台去,跟掌柜和伙计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然后捧了两样物件儿出来,那眼睛便都是放着光的。
那两样物件儿,一件就是一根毛笔,另外的则是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笔洗。
她伸手向他:“借点钱。”
他当真想冲她大大翻个白眼。她是小姐,他只是书童,她冲他借钱?
她也明白他面上那一僵的意思,嘻嘻地笑:“要一两银子哪。我的钱不够。”
凤镜夜无奈,奉上自己的银角子。
兰芽大惊小怪地盯着他:“你……你竟然有银子?”
那银角子少说也有二三两,而以普通小小书童,他每个月只有百十个钱,哪儿来的银子?
凤镜夜心下只能再暗暗叹息。
继续对她这么无原则纵容下去,迟早叫她看出他身份的特别来。
好在她的心思都在那两样物件儿上,看他几眼之后,便喜滋滋去付了账款。
回府的路上,瞧着她爱惜的样子,他忍不住问:“只是做工粗糙的毛笔,笔洗也看不出是什么窑口的,却要这么贵。亏你还爱若珍宝。”
她便白了他一眼,一副他不识货的模样。
看一眼左右无人,她将他扯到路边蹲下,然后诡秘地打开了那笔帽。
笔帽打开,将笔尖扯掉,笔杆上便能旋转着展开一副小小画面。
她召唤他凑近了看,他先看见了一只脚。
柔若无骨,状如莲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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