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兰芽甚至忍不住想到了邓肯。可是邓肯终究是获罪而出,当初皇上也说过永不叙用。
兰芽接着又心惊胆战地想到了司夜染……
额角的冷汗,便唰地淌了下来。
皇帝垂眸盯着地上的兰芽,终于幽幽出声:“实则在朕心里,也是有两个人选。第一个,自然是小六。”
兰芽伏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拜托,千万不要……
皇帝却也叹了口气,别开了目光去:“可是小六……朕却不能用了。一来他与朝臣积怨太深,二来也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朕也
听见了不少流言蜚语。”
太子简直跟天上掉下来似的,说出来就出来了,于是朝野上下有些人对太子的身份是有所怀疑的。
且因为吉祥跟司夜染同出大藤峡,且知道近情的人也又能大体揣测出司夜染真实身份的,所以虽然说太子长得简直跟皇上小时候如出一辙,可是却还是有人担心太子实则是司夜染的种。
毕竟是相同的血脉啊,面貌上的相似是必然的。
皇帝轻轻闭上眼睛:“大明天下,朕之下最要紧的就是太子的声誉了。倘若有半点污点,就会影响到太子将来继位之后的天威。所以朕不能再招小六回来。”
“皇上明鉴。”兰芽心下终于小小地放下。
皇帝睁开眼,目光定定落在了兰芽头顶:“所以朕现下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兰卿你一个人了。”
兰芽心下轰然大惊,霍然抬头望向皇帝:“皇上?!”
她现在正在布置最后的退路,可是倘若成了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成了皇上身边日日都离不开的人,那她如何还能抽身而去?!
皇帝坐直了,目光微凉:“怎么,兰卿看似不愿意?难道朕的身边真的是个牢笼,让兰卿你宁愿逃得远远的,都不愿意到朕身边来?”
兰芽深吸口气,急忙叩头:“奴侪岂敢。奴侪方才是受宠若惊,加之奴侪此时还要执掌西厂事物,以及御马监的日常职司。奴侪深恐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如张公公一般叫皇上放心。”
皇帝歪了歪头:“那些倒都简单。无论是西厂还是御马监,差事都比不上朕身边的差事要紧。你若当真担心顾不过来,那朕便下旨将那些事交给旁人去做好了。总归,朕身边这个差事现下唯有你一个能叫朕放心。”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兰芽只能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下:“奴侪,遵旨!谢主隆恩……”.
步出乾清宫,已是日落黄昏。
透过昏黄的斜阳看过去,宫墙如血,天际哑哑飞过昏鸦去。
兰芽脚步沉沉,却不能停下。
薛行远早得了消息,悄悄到乾清宫外来迎着。
见了面,薛行远忙将小包子传来的消息说了。
兰芽听了没有惊讶,反倒森然一笑。
宫墙红影映照在她面上,没有热烈,反倒只是森然。
她遥望宫墙围起的窄窄天际,轻轻咬牙道:“倒也好!若此,倒也能一了百了!”
她若真的成了乾清宫的总管太监,便也唯有一个办法才能解脱——那就是皇帝死了!
薛行远吓了一大跳,惊愣盯住兰芽。
多年过来,当年那个聪慧灵动的兰公子,如今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宫廷争斗染了几许森然在面上,这般看过去更像是从前的司大人。
不过兰芽还是随即一叹,摇了摇头:“吓着你了,我不过一时气话。皇上不是一个人,皇上是天下的共主。他的生死都关系着天下兴亡,关系到百姓安危。我不会为了自己,做莽撞之事。”
薛行远这才放下心来。
“公子,那此事咱们该如何防范?”
兰芽却摇了摇头:“不用防范。吉祥太自不量力,当真以为凭她就能杀了皇上?她办不到的,反过来也不过是为自己寻了一条死路而已。”
两人立在宫墙夹道里说话,却不知道这话说得其实有了岔头。也就是小包子传错了话,只传对了一半——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