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了是不是?
终一个皇帝的一朝,便只能有一个最最宠爱的宫妃的,是不是?
这样的问题,大包子纵然不忍眼睁睁看着她自苦,可是他又有什么法子来安慰呢?
他便只能给她倒酒,柔声劝慰:“娘娘,咱们再不甘心忍,却也忍了这么久,终于忍到了今天。您也再忍忍……总归,忍到太子继位,便什么都苦尽甘来了。”
吉祥眼中寒芒陡然一现。
“对啊,你说的对。倘若我的孩儿登基继位,以他年幼,我便是当仁不让的皇太后,我便可以为他辅政!”
到时候,这个天下,这大明的江山,便也由她做主了呢!
她眼中精芒一现,猛地转头盯住大包子:“那皇上什么时候才肯让位?或者说,皇上还要多少年才肯驾崩?!”
大包子虽然也醉了,可是一听这话还是惊得噗通跪倒在地:“娘娘,千万慎言!”
吉祥酒意上头,她摇着头苦笑:“就连贵妃那老妇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不肯就死呢;皇上比贵妃小整整十七岁啊,他怎么肯这么早就将皇位让了出来!”
吉祥便用力去鼓动自己的蛊虫,一而再,再而三,回答她的却只有一片空寂……
她便伤心低吼:“都怪司夜染,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趁机毁了我的虫儿去,那我现在就还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狗皇帝去!”
大包子惊慌失措,只能上前一把掐住了吉祥的手臂:“吉祥,我求你,别再说了!这是宫里,皇上耳目遍布,这些话若是穿了出去……非但你我完了,太子殿下也跟着完了!”
吉祥却醉得深了,或者是心中执念太盛,便忍不住歇斯底里:“他毁了我的虫儿,那他就得替我除了那个人去!就算他不在辽东,可是他的兰公子还在!这天大的罪名,我自己自然不能担,我就让他的兰公子替我担……否则,他们所有人,就都完了。”
大包子一凛:“吉祥!现在咱们地位虽然不同了,可是咱们暂时终归离不开兰公子,离不开西厂的支撑!”
吉祥伸手将桌上盘盏扫落:“我不管,不管!”
醉意泯灭了神智,她捉着桌角哀哀落下泪来。
“从前,他不爱我……后来,皇上给了我孩子,让我的孩儿当了太子,可是却原来到头来,就连皇上也还是不爱我……”
“他有兰公子,皇上有贵妃娘娘,她们在他们的心中都是不可替代。那我算是什么,是暂时的替身,还是临时的工具?他们和她们,究竟都将我当成什么啊?!”.
大包子好容易安顿好吉祥,劝她睡下。
自己又是酒醉,又是惊吓,已是满身满头的冷汗。
他这个样子不敢直接回乾清宫去,思来想去还是去见了自己的兄弟小包子。
小包子一见大哥这模样,便知道有事。伺候着哥哥洗了手脚,安顿哥哥躺下。
大包子闭上眼,还捉着兄弟的手,嘴里喃喃地说:“……怎么也不敢弑君,那是祸灭九族的大罪。兄弟,爹娘都去了,临死将你的手放在我手里,让我这辈子好歹带着你活下去。”
“为了活下来,咱们净了身进了宫,连尊严都不要了。可是怎么能到头来,还要犯下这祸灭九族的大罪啊。”
小包子听了便一个激灵:“哥你说什么醉话呢?什么弑君?”
大包子握着兄弟的手,终于能沉入梦乡,却在梦里落下泪来。
“我是要护着她,可是我也不能因此而坑了九族,不能因她而害了你……”
小包子眯眼细忖:“她?难道是长乐宫的娘娘?”
大包子梦中落泪:“她……等不及要让太子继位,她,想除了皇上啊。”.
大包子说完了心事,终于能沉入梦乡。
小包子则只觉五雷轰顶!
因为兄长的缘故,他从前对吉祥也有几分好感;且当初好歹亲眼看见她为江潆也出了丧仪,便真心地想将她当成好人。
又因为她和兰公子之间隐约有心结的缘故,而不得不与兰公子略有些生分了。
可是时至今日,她怎么敢撺掇着哥哥替她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