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回灵济宫,第一道命令,便是吩咐初礼亲自带人将司夜染的所有衣物用品全都封箱,挪进库房。
初礼第一个便受不了,低低问:“公子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怎么话儿说的?”兰芽眼角冷冷挑起:“如今这灵济宫是本公子做主,司夜染不过是个监丞而已,却放着他的物件儿在这里里外外地碍眼,初礼,你说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初礼被问得一怔,抬眼惊愕望住兰芽。这一番归来的兰公子,又与从前不同了凡。
此时的兰公子白粉敷面,口脂血红,眼角眉梢黛影森然——乍然看去,竟像是从前大人和二爷两人的中和!
总归,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慧黠却善良、平和的兰公子了。
初礼不敢再拦阻,只能跟初义带着手下人去安排。
翌日一早,兰芽便递牌子进宫,要求见皇上謦。
等了不多时,皇帝便宣进。迎出来的是段厚,不是张敏。兰芽随着段厚朝里头走,低低问:“张敏还能有多少时日?”
段厚四下看了看,低低道:“听太医的意思,熬不过今年了。”
兰芽垂首盘算了下,缓缓点头:“那如今乾清宫的事,都是包良主理了?”
段厚低低道:“也不尽然。虽则包良是张敏的徒弟,可是显然皇上对包良并不放心。”
兰芽村了忖:“如今后宫情势已转,皇上再不‘断后’,于是你这名儿的厄运也可跟着一道解了。段厚我只问你,你有没有胆量撑起这个乾清宫来?”
段厚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兰芽的意思:“公子栽培,奴侪有何不敢?!”
兰芽点头而去,在老虎洞外整肃衣袍,准备进殿。
大包子却连忙迎出来,躬身笑道:“公子请走殿门。皇上说了,公子此番归来不是皇上的奴婢,而是我大明朝的钦差呢。”
兰芽便在老虎洞外先恭恭敬敬跪下,朝着御座的方向叩了头,然后才绕到殿门,施礼告进.
皇帝坐在御座,眯眼望着兰芽缓步而进,一点一点看清了她面上的变化。
活脱脱,又是一个司夜染;活脱脱,又是一个小阎王。
皇帝便微微扬起了眉。
见礼寒暄已毕,皇帝轻叹一声:“没想到兰卿竟是一次比一次走得久,草原七个月,而这一趟辽东之行,更是整整走了一年啊。这般看起来,兰卿已全然是个大人了呢。”
兰芽躬身回话:“每一次奉旨远行,都一次比一次更明白圣心托付,明白朝廷重任,于是不敢不尽心尽力。不敢只为早归而有半点遗漏。”
皇帝点头:“只是这回竟是听闻兰卿被建州女真掳走,朕心委实不安。”
兰芽淡淡一笑:“奴侪是跟着他们走了,却哪里是被他们掳走……呵,不瞒皇上,奴侪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们想要掳走奴侪,还当真没有这个本事!”
皇帝闻言挑眉:“如此说来,兰卿难道是自愿随他们走的?”
兰芽轻哼一声:“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女真三大部:建州、海西、野人;每个大部族中又分数十小部,彼此既独立又联合;部族内部亦互相争斗……这些内情远非朝廷派几个通事去,便能摸得清楚的。奴侪身负皇恩重任,索性拼得自己这一身罢了,只求有机会深入其间,摸清各部情形。”
皇帝也是微微惊讶:“兰卿竟有如此胆色?”
兰芽起身奉上一张图,皇帝打开,果然龙颜大悦。
该图尽绘辽东关外山川田野,于山中、水上、林下,各自细细密密标注出何部女真居住于该地,物产、交通、人口等等讯息一应俱全。
这些内容自然是大明朝廷从来未曾如此详尽掌握过的。而兰芽之所以能全面掌握这么多,皆是因为这些信息来自四个方面:
首先是建州格格爱兰珠。她对建州自然熟悉得就像自己掌心纹路;
其次是虎子。袁家世代镇守辽东,于辽东经营多年;
再次是李朝。李朝也曾与建州、野人等部征战多年,李朝还曾派兵长途奔袭追缉过女真,所以对女真各部的地势十分了解。
第四,兰芽手上还有东海帮报上的情报。
这四方面的情报都非大明朝廷官方渠道可以得到,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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