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京师百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的。你不能指望那万万人都跟皇上一样英明,都能对你那话一听就懂。所以你得去办,一件一件办得水落石出了,掰开了捋顺了,那普通的百姓见了证据才能明白过来。”
张敏这话说得语重心长,甚至都可说是掰碎了喂进仇夜雨嘴里去。可是仇夜雨竟然还没品出味儿来,一径地皱眉:“可是伴伴,那景泰太子和闹鬼的事,一听就是无稽之谈,我又能到哪里去捉来风,捕来影?还有那传国玉玺之事,我总不能自己杀到草原去,替咱们皇上抢回那传国玉玺不是?所以这差事,还能怎么办呢?”
老张敏无奈地挺直了腰,站定了:“小四啊,咱家老了,走不动了。
只能送你到此处。前头的路,你自己走好。”
仇夜雨便也只能施礼之后,便走了。
张敏望着仇夜雨的背影,只能叹息。他年岁大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很是希望自己能最后帮一帮宫里这些眼巴前儿的孩子们。好歹,他总归是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从小豆子似的进内书堂念书,到一个一个地走上了如今的位子,一点点地长大。
他张敏这辈子没有子孙缘,便很是将他们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但凡能提点一句两句的,他都尽量提点。
尤其是他自己当做干儿子的徒弟郑肯跟着李梦龙吃了挂烙之后……他无力救郑肯,于是便觉着更加孤单,就也更希望眼巴前儿这些孩子都能好好的。
只是,终究各自修为不同罢了。
他摇头叹口气,转身走回去。
人老了,这段走了几十年的路,都觉着忽然就变长了,走不动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
从前西厂初立,因西厂没有自己的监狱,皇上便将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划归西厂治辖。更为了让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专归西厂管辖,行事不用经过锦衣卫都指挥,而特地另设了北镇抚司印一枚,由兰芽推荐,卫隐升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镇抚。
后来西厂关停,北镇抚司便又被划回了锦衣卫指挥使司,卫隐手中的印信虽然没被收回,不过却也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些曾经因为西厂而凌驾于锦衣卫原本官长之上的北镇抚司锦衣卫们,也过了几个月风光扫地,又重新被东厂和原来的同袍们笑话的委屈日子。
如今西厂重开,旧例重来,锦衣卫北镇抚司再度划归西厂,不用听锦衣卫指挥使司的辖制,那些曾经受了些委屈的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重又挺直了腰杆,心下跟西厂的关系,便更休戚与共了。
此事卫隐都看在眼里,也都悄悄地禀告了兰芽。
至少从北镇抚司这一块来说,西厂的关停重开,对于灵济宫反倒是好事一桩。
于是今儿兰芽没叫将司夜染押赴西厂大堂,而是叫直接押解到北镇抚司大牢来了。从卫隐到下头的每一个锦衣卫,甚至牢头狱卒,对司夜染反倒是格外的礼待,没叫司夜染吃任何苦头。
循例北镇抚司掌印镇抚要先过一堂,卫隐便勉为其难地问了。没想到司夜染对答如流,半点都未曾叫卫隐为难。
等兰芽到了的时候,卫隐的那一堂已经过完了,将司夜染签字画押之后的供状拿来给兰芽瞧。
虽然知道这锦衣卫北镇抚司上下都已经是归心了的自己人,可是看见那供状,看见供状上鲜红的指印,兰芽还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因为历来这诏狱里拿出来的供状背后,都意味着大刑、惨叫和鲜血。
卫隐明白公子的感受,便低声劝慰:“公子放心,没动大刑。大人凡事配合,只是为了遮人眼目,动了二十杀威棒罢了。都是虚打的,只破了些皮肉,却不会伤筋动骨。”
这就是古来刑狱的规矩,更是锦衣卫收拾官员所例行的手段。不管你是谁,进来先二十杀威棒,将你的威风都杀灭了,才好乖乖交待,别摆你从前的官架子。
兰芽抽了抽鼻子:“卫隐,一切有劳你从中周全。”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卫隐忙抱拳。
兰芽坐下细看供状,看着看着,便在泪眼之间,隐约浮起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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