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永的事,终于在翌日传到了皇帝的耳朵。
西厂自然呈上许晋永的供状去,皇帝却还是单召了司夜染进宫面奏。
皇帝开门见山:“朕知道,上回许晋永为首参劾你西厂,你们心下已是结了梁子。于是你西厂重开,第一桩必定要从那些参劾了你的人里头捉一个祭旗。小六啊,朕虽说明白你的心,可是他好歹是朕的兵部尚书啊。你总归杀他不该只是为了个人恩怨,你得给朕个说法。”
皇帝说着抖了抖桌案上的供状:“这供状上的情由,朕可看可不看。咱们从建立了锦衣卫和东厂以来,凡是缉拿罪臣,给朕呈送上来的都是这样的东西。里头的措词和缘由不过大同小异。”
司夜染叩首在地:“皇上明鉴,奴侪杀许晋永,只是因为他该死;至于皇上担心的鱼奴侪个人的恩怨,那些人可多了去了,许晋永不过当中一个小角色。皇上明白奴侪,若真要杀一儆百,奴侪只会挑那个最大的捏。”
皇帝盯着眼前的少年,听着他话里的傲气,不由得缓缓勾起唇角蹂。
“你倒说说,许晋永因何该死?”
司夜染缓缓答:“此一番奴侪杀亦思马因,带兵攻入威宁海,巴图蒙克已然记恨在心。他必定在短时间内集兵来犯,誓言报仇。可是巴图蒙克也知道他草原暂时难以归心,便必定要与女真联合。”
司夜染说着,缓缓抬头望向皇帝:“可是许晋永身为兵部尚书,却一向主和!”
司夜染轻哼了一声:“强敌压境,誓言报仇,又如何是和谈所能解决?若和谈,一来动摇我大明官兵士气,二来反倒给了强敌得寸进尺的砝码,于我朝廷何益?这样的兵部尚书,哪里有半点‘兵气’?”
皇帝这才微微笑了。
他想起袁国忠,想起数代替朝廷镇守辽东的袁家。袁家一直都是主战派,钳制女真一向雷厉风行,不给半点喘息之机……只是,朝廷的政策却不能永远都只是一个调调儿。
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却要软下来。可袁国忠这个硬骨头,却不懂这个道理。
而此时,正如眼前这个少年所说,现在的政策又应该转向了,不能再软,要重新强硬起来。所以许晋永这个碍事的却还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可真是不好办呢。
皇帝便眯起眼来:“依你看,女真是该剿,还是该招抚?”
司夜染静静一笑:“当剿则剿,当抚则抚。端的,是要看他们自己怎么做。”
皇帝便没有再问许晋永的事,只叫张敏亲自送司夜染出去。
张敏送到宫门口,已是气息微喘:“咱家老了,走这么两步已然气喘。皇上体恤老奴,这几个月来都不曾叫老奴送人出来了。”
司夜染岂能听不懂,自是深深一礼:“劳动老伴伴。”
张敏瞧着这个从小到大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少年,心下不由得也是几分感慨。
说实在的,看着这个孩子,就又仿佛回到当年他亲自守着皇上一点点长大,一次次逃过宫廷危机,渐至亲自扶着皇上的手,一步一步送皇上走上龙椅,稳稳坐到今天……他心下对这个孩子,也有着类似的疼惜。
他便叹了口气,低低说:“小六啊,咱家说句僭越的话。若你是皇上,若你这样一路走来……你还有别的可选么?”
司夜染微微一怔,却也没惊讶,郑重躬身:“晚辈直言:晚辈也许做不到皇上今天这样的局面。皇上能守成若此,已叫晚辈心下宾服。”
张敏这才笑了:“那就好。小六啊,你这孩子的福分,在后头。”
司夜染心下重重一震,抬眸望向张敏去。
这话甚至若是换了贵妃,甚至太后说,他都只一笑而过。可是这话,却是张敏说的。
张敏却笑笑告辞:“咱家累了,就送你到这儿。孩子你慢走,咱家回去陪伴皇上了。”
张敏走远,司夜染又朝着张敏的背影,深深一揖.
兵部与司夜染较量了多回,上次许晋永等人终于联手参倒司夜染,令皇帝关闭西厂,叫天下都以为兵部终于胜了一个回合。
孰料未几个月,西厂不但重开,且许晋永就这么掉了脑袋……从前与许晋永联袂弹劾的,无...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