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兰亭,去了。
石头屋子里悲声凄厉。兰芽哭着,心神却怎么都转不过来。
兄长说什么书童?哪个书童?
爹什么时候杀死过书童了?爹明明是对待下人最为宽厚的主人家啊!
难道是兄长临去那一瞬,目光迷离了所以看错了人?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踺!
哥说的,一定不是镜夜,一定不是!
可是……可是,她也忽地又糊涂起来——镜夜后来,去了哪里啊?
她只记得为了能跟爹出使草原,她便将原本要随爹一同出使的镜夜砸晕了,捆在她卧榻底下,她自己则冒充镜夜混进了使团……然后在草原一呆就是数月,等终于回到家中,进门就好悬被娘给家法伺候了,她就忘了要问一问镜夜……
再后来,娘罚她禁足一个月,就关在自己房间里,哪都不许去,除了丫鬟之外,谁都不许见。一个月期满解了禁足之后,她才又蹦蹦跳跳出来找镜夜,想要跟他显摆自己在草原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那个——天青水碧之间,碧眼如翠,救下她的少年。
她想告诉镜夜:原本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小童儿,不过现在她想改了,因为她在草原上又见到的那个少年,比镜夜好看多了。好看,一百倍!
可是她却怎么都没找见镜夜。爹的书房,前宅后宅,甚至厨房库房,还有家里的田庄……竟然怎么都找不见那个家伙。
她这才急了,跟娘亲和兄长追问。可是娘亲却是闭口不答,最后还是兄长禁不住她缠磨,不得不眼神躲闪地说:“……要不是他不小心,你也没机会跟爹跑出去这么远,惹了这么大一个乱子。于是你失踪后,娘就一气之下将他打发出去了。”
她登时就急了,这是镜夜代她受过啊!
她捉住兄长的袖子,死拖住不放:“打发出去了?打发到哪儿去了!是交给人牙子了么,是哪家牙行的,又是给卖到谁家去了?”
她当时就横下一条心,就算翻遍了京师的牙行,她也得把他给找回来!
可是兄长却支支吾吾道:“……不是交给人牙了,是交回给他乡下的亲戚了。好歹也是在咱们家呆过的,爹也不忍再卖了,就给了银子,打发他回乡去了。”
她这才怔怔地后退两步,掉下眼泪来。
既然是这样安排的,那她就也可以罢手了。他不是再去给人家当奴才了呀,他是拿了爹的银子回去过他的日子去了……说不定还能念点儿书,那就比在她家里当仆人的好。既然如此,她就不找了,不找了。
可是此时想来,难道那时候竟然是兄长骗了她?
镜夜不是回乡去了,他不是安安静静过他的日子去了,他是被爹——杀了?!
她半晌回不过神来,司夜染见状一痛。千防万防,却没防住岳兰亭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他便走上前来,轻轻按住她的肩:“……书童的事,等眼前情势安定了,我再与你好好说。”.
那小小的月月,眼睛还看不清周遭,开始还只是瞪着大大的黑眼睛,尝试着去辨清这个混沌的世界。后来便被母亲和姑姑的哭声感染,便也张开小嘴儿“呱”地哭了出来。
兰芽连忙停住悲声,起身走到雪姬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哽咽劝道:“嫂子……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别吓坏了月月。”
雪姬也是坚毅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已是制住哭泣。垂眸深深地凝望岳兰亭一眼,便错开目光望向兰芽:“你哥的眼睛没闭上……”
兰芽微微一震,“嫂子。该你来。”
雪姬却努力一笑,轻轻摇头:“我算是你什么嫂子?就算有了月月,可是我从未曾正式进过你岳家的门,没拜过你岳家的祖宗。我没这个资格。”
“嫂子!”兰芽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便又滚下来:“我早说过,我代表整个岳家,早就接受你了!”
“可是我自己不接受!”雪姬垂眸,痴痴凝望岳兰亭:“你的话,还是你们谁的话,对我来说都不要紧。我只想要他的那句话!既然他始终没说过,那我就永远都不是你岳家的人。”
她抬眼望向兰芽:“将他的尸首带回去,设法再找回冉竹的遗骨,将你哥哥葬在冉竹身边,记住没有?!”
兰芽哭着死死抱住雪姬:“嫂子我求你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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