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飞花,纷纷扬扬。
草原一望无际,地势平缓,可是威宁海四周却颇有几座高山,环抱着平静的海子。这是扼地势之要,若远处平缓地带上有骑兵来袭,可以弓箭早做防御。
这也是兵家之虑。巴图蒙克敢把王庭设在威宁海,便必得考虑地形。
司夜染十岁进草原,以顽童之龄在威宁海周围逛游,没人防备于他,于是威宁海周围的那几座高山,何处有断崖,他都了然于心。
便片时都未曾耽搁,他催马直奔猫耳洞山。
催马上山,直达断崖踝。
猫耳洞山,顾名思义,便是山上布满细窄的山洞,宛若猫耳一般。那些洞可能是草原上多年风化而成,也可能草原上的地鼠世代打洞打出的楼阁。
这般夜色里,风灌进满山的小洞口里去,整座山便宛若化身成为你一个巨大的陶埙,呜呜嗡嗡、高高低低和鸣起来。
还有那些洞口,不知里面是藏着什么小动物,还是里头的蚂蚁等昆虫分泌出的液体,总之在夜色里那远远近近的洞口,一个一个都露出碧莹莹的光来,冷不丁看上去就像是无数只怪兽的眼睛!
此情此景,放在不同心境的人眼中,会品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来。
乐观好奇者,会将此当成是绝妙的景致。不但不怕,甚至还想身临其境,寻山问幽。
若是胆小内向的,便会将这里当成是幽魂野鬼、至少也是豺狼野兽栖居之所,邪祟至极,避之不及。
也正因此,王庭大营扎营的地方远离猫耳洞山。威宁海周边这些座山,猫耳洞山距离王帐大营最远。于是它也以它的独特外貌,成为了王庭最远处的一个标记。
司夜染轻轻闭上眼睛。
虽然此时已是危机四伏,虽然他自己此时也是忧心如焚,可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出现在眼前的兰芽,却是——笑靥如花。
他们两个为什么来到猫耳洞山?一定是她要求的。
而在前边推测的两种人里,她一定是属于前者。
苍茫草原,幽蓝夜色里,她听见了远方传来的低沉却又雄浑的和鸣之声,便催促巴图蒙克带她去瞧瞧。
巴图蒙克说不定也稍作阻拦过,也许还故意渲染过那里的阴森可怖……可是她却不怕,反倒更是笑如春花。她更催促着他带她去看。
于是驰马而近,顺理成章点点远离了王庭大营。此时也许天上刚刚飘起雪花,就在那一片洋洋洒洒里,她终于一点点看清了那座诡谲却又奇妙的山峰。
她那一刻可能也微微有一点小小的害怕,可是她却还是转头双眸亮晶晶地望住巴图蒙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马匹载着两人,爬坡有些困难;再加上此时大雪已经将山路覆盖,马蹄铁不时打滑。司夜染便翻身下马,携着满都海上山。
满都海自己也是忧心如焚,虽然比不上司夜染脚步的轻灵飘逸,也同样是健步如飞。
草原的女人,是马背上生,马背上长的。即便怀着身子,却直到临盆之前依旧骑马。就算马背上突然感觉阵痛,也只是下马就生,生完了能够立即上马再走!
图鲁和乌鲁斯,她怀着他们七个多月的时候,还亲自带兵纵横驰骋。
这是草原女人的本.能。草原多年四分五裂,各个部族之间征战不休,若女人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便只能眼睁睁成为丈夫的拖累,或者死于敌人刀下,或者被敌人抢走,沦为他们的女奴……
所以她满都海从不是那样的女人!此时纵然为司夜染所胁持,她也半点都不示弱。他想找到他的岳兰芽,她也同样要找到她的蒙克!
远处,穿破风雪,传来狼的哀嚎。
司夜染和满都海同时望向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恐惧。
他们怕的不是狼群本身,他们怕的是狼群忽然出现的原因。狼的鼻子远超过人的嗅觉,那是不是他们闻到了这里的血腥气,所以才发出信号?
那此处的血腥气,又是否来自巴图蒙克或者兰芽?.
两人一并发力,脚下更快,终于直冲山顶。
草原大风雪之夜,远远近近的幽光潋滟。
天际浮云渐被风吹薄,氤氲漏下一片惨白迷蒙的月色里。
就在这片惨白的光雾里,巴图蒙克的马“霹雷”立在断崖边,前蹄不断刨土,向着断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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