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那根小胳膊给夹折了,他只能硬生生忍住心口闷气,寒声问:“那你究竟说什么错了?快说清楚,赶紧离开!”
兰芽便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我是说……我刚才以为错了。”她这么一软,目光便也跟着一同软了下来。她垂下头去,捋着腰上玉佩的穗子:“我先前瞧见那人穿着的黑大氅,以为是大人……可是你刚刚那句话倒是给了我提醒。既然你都说将大人和我都当成过眼云烟了,那么你方才送出门的那个人,便不是大人!”
她说着一把揪住藏花的手腕,将它死拉活拽出门缝儿来,凑到鼻子底下去闻。
这一瞬藏花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她是谁呀,她是个没有半点功夫、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
;可是他是谁呀,他是不到十岁便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可是他竟然就这么被她一把给抓住了手腕,还给扯出门缝儿去了,竟然没有半点防备,更无半点能力抽回来!
兰芽却没留神他脸上的悲愤,只专心嗅着他的手腕。之前那人几番捉过他手腕,于是他手腕上一定能留下那人的气息。
“果然不是大人!”兰芽开怀一笑:“大人衣裳上熏的香不是这种。大人偏爱冷香,可是这人用的太过湿热。”
藏花终于攒起了力气,一把将手给抽回来,冷哼道:“是你自己愿意那么以为,我可没说是大人!”
兰芽便眯起眼来,上下打量他:“原来你在大人之外,还认识了别人。你养了一院子的美貌少年还不够,还得找个强势的,嗯?”
“你管得着?”藏花自知脸上一阵热一阵凉。
兰芽便也冷笑:“我是管不着你找谁,可是你叫那人穿上大人的大氅,叫大人的衣裳染了那臭男人的俗气,就是不行!”
藏花气得一翻白眼儿:“我岂会叫旁人穿大人的衣裳,我如何能叫大人的衣裳染上别的男人的俗气?!”
兰芽便一眯眼:“如此说来,那大氅不是大人那件?……不过大人那件的样式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咱们这些知近的人见过,如此说来是你仿造了一件出来?”
见他眼神略有闪躲,却未曾否认,兰芽便挑起一边眉毛:“那你是为什么呀?二爷,难道爱屋及乌,你得不着大人的人,便造了大人的衣裳来穿……啊呀呀,你个厚脸皮的,你是不是穿着大人的衣裳,还想象是大人在环抱着你?”
兰芽这醋吃得……吃得直叫藏花一阵又一阵的,心如死灰。
藏花便冷了脸,伸手捉小鸡似的拎住兰芽那只皓腕,如避蛇蝎一般丢出了门外去,继而哐当关严了门。
兰芽在门外气得蹦了几下,可是听见里头脚步声渐远,渐无声,兰芽这才愣愣静立住,面上的笑谑全都收起。
虽然藏花不肯说,可是她从那香上也分辨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香,她从前在“静音阁”上闻见过。
古来王孙贵胄、富户商贾,但凡有点银子的人都一定会用香料。或者是衣裳熏香,或者是身上随身携带香囊、香球,或者是扇子、手帕上熏了香,总之有半点身份的人若不用香,那就跟老百姓不洗澡一样叫自己都不能容忍。
当用香用到了极致,身份越是尊贵的人便越是寻找只适合自己身份的、独一无二的香。这一点一般人做不到,但是王孙贵胄却可以。除了皇帝本人之外,那些独占一方的藩王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于是这种香是特异的,兴许都是独一无二的。
兰芽便凭着这种香,想到了那个人。
——小宁王。
这般一确定,兰芽便再也笑不出来。原来藏花搬到私宅,偷偷摸摸见的人,竟然是小宁王……难道说终究因为她,藏花与大人便心生芥蒂了不成?
兰芽想敲门问个明白,可是终究手从门板上滑了下来。
她定定望住这一扇隔开了她的门,心下缓缓道:花二爷,难道连你也要变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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